颁发于 2003-10-9 17:05 只看该做者 [复转]
歌唱劳动
《晚归的农妇》
两脚老是带风 拂动
暗处的树叶和狗尾巴草
星空摇摆 溅出流萤
无数个如许的夜晚
你从稻谷深处抽身离去
其实你也是一株稻子
颗粒丰满 沾着初露
现实是一把锐利的镰
草草完毕了收割
带伤的割痕 在年轮的梦里萦回
挥一挥手 汗水
洒落在绊根草上
那些到处衍生的野草
像风的鞭子抽打的命运
哪里有土壤
就在哪里茂盛的生长
几腾空的夜晚
变幻几柔弱的影子和恋爱
而催熟万物的熏风
使硕壮的你流下迷惘的泪
月光下 你用清浊不分的水
和着暖风、虫鸣洗澡
《一群人驰驱在黄土路上》
本年最初的季节在衰草间逗留
乌鸦惊飞，羽毛混入枯叶
一只红眼野兔隐遁秃林
一群人驰驱在黄土路上
他们安放好庄稼的一生
给经年劳做的牛备好草料
牲口模糊的感喟中 他们照旧早起
无数双脚卷起黄土
敲打麻木的地盘 若是不是驰驱
他们将被枯草和黄土掩没
穿过故土似乎异乡
逝者的坟冢 烧毁的禾场
随铅云与风沙擦过眼瞳
进入身体的裂痕和沧桑的心里
劳动是劳动者独一的拥有
那群缄默的人
被挤压的歌声在枯裂的唇内
卷曲的锋刃忍耐严霜的寒意
他们要去疏浚的是那条河
却无意中翻动了
那场洪水残虐的记忆
《在铸造厂》
在铸造厂，我当过三年的学徒
仍没成为一个合格的铸工
师傅让我像废品那样从头回炉
日复一日，目击千度以上的铁水
进入型砂腹腔
构成黑色的冰冷
投料口，成吨的卡车运来
隔世的焦炭
浓缩的火焰在缄默
难言的光辉被挤压
传送带飞泻
历数埋藏千年的委屈
每缝出炉
我看见灼红的铁水流入坩锅
似乎金黄的谷粒倒入箩筐
即便在谁的皮肤上“咝咝”发响
焦糊味中听不到嗟叹
——他们无法托举的
是一座肉体的废墟
废品仓库，一层层铸件整齐摆列
不远处，几个戴着护罩的工人
正用发黑的手指打磨砂轮
新翻的毛坏沾满砂土
生活竟如斯粗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