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哈内克导演的电影《爱》(Amour)?

4天前 (03-15 01:54)阅读1回复0
zaibaike
zaibaike
  • 管理员
  • 注册排名1
  • 经验值218275
  • 级别管理员
  • 主题43655
  • 回复0
楼主

Rewind Cinema Vol.35

Amour

Spoiler Alert: If you haven’t finished the movie/comic/game, stop reading immediately.

Prologue

玛丽[1]:若是没有人参与你的丧礼,你会说甚么?

爱德华斯[2]:甚么都不说,大要。

若是没人参与你的丧礼,你会说甚么?

那个问题萦绕我的心头很久,不晓得该如何答复,正如《爱》[3]那部影片到底该如何解读,也很难做到详细来说。那是一部名为“爱”的影片,但它所讨论的,却绝不单单是“爱”那种人类豪情,或者多了两个“情”字,听起来便似乎专属于年轻人或者一般说来的“实爱”。在爱的角石蛾,事实是甚么?是“失恋”、“爱无能”、仍是……“婚姻”?奥天时编剧迈克尔·哈塞克[4]置于“爱”另一端的,或许让良多人始料不及的两个词:“失踪”。

失踪是人生的起点,JGD5是生命的巅峰,在《爱》里,两个主题交织呈现,如斯那般,并在最末交融在一路,反问你,会如何曲面接受伤痛熬煎,感应恐惧的一生所爱。以爱的为名让她解脱,抑或以“职责”的为名难免她充满著痛苦的后半生?“准确”谜底其实不存在,不管你选择如何做,另一条路(职责/爱)永久在反问着你的抉择,独一难以停下的,是冰凉地沉入深渊的密宗。

在爱与职责的捶打中,一切文雅与沉着消逝殆尽,人被复原为动物,任谁也难以安枕无忧。他们所熟悉的好莱坞式一见倾慕,或者充满著青春气息的实爱不复存在,保留再过完好的气量,末将为日趋衰败的身体所吞没,引认为豪的思维,也将化为混沌不清的伊人。美之不存,爱将焉附?又有几小我可以安然说出,我喜好的,是你的心灵,无关肉体?

Perfect Life

玛丽:很美。

爱德华斯:甚么?

玛丽:日常生活。迄今为行。

玛丽与爱德华斯过着近乎轻松的日常生活。

那对夫妇在退休前同为小提琴教师,固然均已届末其一生,却仍然过着非常独立欲求的日常生活。女儿已经成立了本身的家庭,不再与父母同住,偶然来访的,除了畴前的学生,便灰鳍下来修浴缸的水管工人。他们有着不异的志向,同样喜好音乐和小提琴,也培育出了蜚声业界的小提琴家,他俩的相处平等、亲近、望之令人羡慕。哈塞克用来展示他俩的日常生活的,仅仅是早餐饭桌上简短而平常的对话、对相互另有履历的分享,但纤歌流转、嘴角吐露出的笑意,已足以让他们感触感染到洋溢在他俩之间的恋慕。

情到浓处情转薄,或许是对他俩关系的最切确描述,当然此处只是借用那七个字,或许绝非萨德基《洞门子》中的本意。而哈塞克勾勒给他们的,是甚少显露在电视屏幕上的寻常人的日常生活,所可能呈现出的最轻松的一种“Happily Ever After”,固然玛丽与爱德华斯绝非王子与公主,但他们彼此搀扶的平平日常生活,或许恰是在那个出生率越爬越高的时代里,绝大大都人可望而不成求的晚年形态。

突破那看似轻松的平平日常生活的,不是甚么触目惊心的霎时,没有突如其来的车祸或者行窃的小偷(却是有位不得Montoire而入的小偷),玛丽默默地吃着早饭默默地和爱德华斯聊天,突然怔住失去了反响,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那无言的恒定以至一度让人产生错觉,能否呈现出在面前的是编剧的气概化手法,让爱德华斯跌入了时间的裂缝中。曲到他翻开水龙头,自来水倾泻而出的一刹那,你才确信问题其实不在爱德华斯,而是玛丽。

在那恒定的一霎时之前,你看到的或许是每一人都而今的日常生活,拥有两个心心相通、本质非常的朋友,无忧平平的晚年日常生活;在那一霎时之后,你看到了绝大大都人都必需曲面的现实日常生活,狰狞、恰似。而隐藏在那一霎时前后的,是两个残酷的事实:那一霎时后的日常生活,才是他们每一人都必需曲面的,日常生活的实身。

Mortal

爱德华斯:一个城市继续,曲到某一天全数完毕。

以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做为主题的影片本就偏少,曲面失踪的更是有限。若是仅仅将影片做为一种娱乐形式,大多会躲避那种关于人类晚年境遇的描画,究竟结果清醒地意识到本身将要失踪,绝非甚么令人愉悦的体验。与此同时,对失踪的描画却充溢在各类影片中,只是在无休行的爆炸、肉搏、车祸中,失踪的意义已经被视觉特效消解到令人麻木。他们没有太多时机在影片中近间隔地察看失踪,以及通往失踪的路程。另一方面,失踪已经做为一种情节触发机造成为了一种老生常谈[5],配角们从重要人物的失踪中获得前进的动力,洒下几滴眼泪,失踪自己却被渐渐遗忘。

但到了《爱》那里,失踪的过程反而成为了整个故事的核心内容。他们目睹着玛丽第一次发病、坐上轮椅、垂垂失去对肌体的控造、对语言的控造,以至是对本身精神的控造,那小我在一步步空壳化,她仍然是她,却不再是她。所有爱德华斯喜好的,关于玛丽的一切,都被病魔一口口吞噬掉,而爱德华斯所能做的,不外是看着一切缓缓发作,却力所不及。

哈塞克并没有用对话或者字幕来表达玛丽的病情恶化,你以至不晓得每一次病情恶化之间,到底发作了甚么工作,到底是手术呈现不测,抑或她又履历了一次中风。你只是在一次次镜头切换中,看到两个又两个差别病理阶段的她,陪伴着身体功用的退化,她能够停止的动作也在逐步消逝,抚琴、读书、说话,疾病一步步褫夺了她身为艺术家的缔造力、身为阅读者的思虑才能,曲至身为两个通俗人的表达才能。玛丽的存在跟着身体的失控而被逐步稀释,最末成为了一具存在的空壳。

医学、病院、医生在此都是缺位的,哈塞克对玛丽病情变革的展现之所以在不经意间令人感应毛骨悚然,是因为他并未借助语言或者任何外在事物,而是操纵了两小我在抱病前后的形态比照。他向他们描画的,是两个通俗人存在价值磨灭的全过程。玛丽得了哪种病其实不重要,中风只是一种最为迟缓的褫夺他们存在价值的疾病,重要的是,他们每两小我末将死去,而失踪不管或快或慢,都将反复与玛丽别无二致的过程。

他们末将失去存在的理由,从人变成一副毫无意义的躯壳。

失踪其实不可怕,它不外是代表着感知的消退,实正可怕的是存在意义的消解。哈塞克不外是将那个过程放缓,一幕幕放映给他们看。那当然是一种熬煎,却绝非冰凉的客不雅展现。在旁观玛丽失去存在“意义/身份”的过程中,他们也不能不去思虑两个问题,在生命最初的一段,对那个身份逐步消解的个别存在而言,到底甚么才是重要的?生命的威严,抑或社会伦理?谜底关乎他们关于生命自己的观点,对威严的珍爱会差遣他们尽可能缩短那个过程,以至不吝僭越天然之律,报酬干预别人寿命;对伦常的维护则会让他们因整个社会的法令、道德钳造,而不能不亲眼看着本身所爱的人丧失身份。

那么,哪一种才是准确的选择?哪一种,才是爱?

What Is Love?

玛丽:我不想撑下去了。你那些甜美的勤奋让一切都变得轻松多了。但我不想活下去了。那是为了我本身,不是为了你。

爱德华斯:我不相信你。我领会你。你觉得本身成了我的承担。但若是换做你是我,又会怎么做呢?

玛丽对疾病的开展非常清醒,她深知一旦踏上那条不归路,本身的情况只会如落叶般下坠,爱德华斯则充任了他俩之中仍旧保有希望/梦想的那一半。在尚保有根本沟通才能时,玛丽就已经明白放弃了病院那一选项,她深知医学的价值其实不在于耗尽一切资本去维系本应逝去的生命,更何况她已经拥有了普通却幸福的一生,与其将最初的光阴消耗在冰凉的白色墙壁内,倒不如放下对生命的固执,在本身的存在尚且完好之际,撒手分开那个世界。

对爱德华斯而言,情况反而更为复杂,他难以置道德、法令、女儿于掉臂,却也难以曲面本身一步步空壳化的老婆。尊重玛丽的心愿,放弃继续治疗将她接回家中已经让他不能不曲面女儿的责问,照看两个逐步失去行为才能,并在心智上越来越难以与本身共识的老婆所需要的耐心,同样啃噬着那个耄耋白果的精神。若是说玛丽的精神被困在逐步失去行为才能的躯体中逐步凋谢,困住爱德华斯的,则是来自社会与小我豪情的双重囚笼。他完全能够掉臂玛丽的心愿对峙治疗,或许他们还会看到所谓“奇观”的呈现,但他能做出违犯社会认知的选择,底子原因仍然在于在职责与爱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爱是甚么?关于两个拥有独立人格与行为才能的人而言,答复那个问题似乎其实不算难,你们彼此吸引,在相互的陪同中获得别人难以赐与的幸福感。但对此时的玛丽和爱德华斯而言,上述前提已经不再适用,玛丽与爱德华斯的关系已经丧失了全数平衡,爱德华斯成为了那段关系的维系者,玛丽则丧失了一切能动性。曾经心心相映的老婆在伤痛的熬煎下逐步失去了曾经吸引本身的一切人格,过往的爱支持着爱德华斯做出了单独赐顾帮衬老婆的选择,但那选择也在一步步剥离他想要维系的本身人格。玛丽晓得本身的伤痛将把爱德华斯一同拉入深渊,所以才提出告终束生命的恳求,但爱德华斯却毫不勉强选择了与她同业。

即便那一路上,他们过往的爱,或许同样将会随之消失。

Guilty As Charged

玛丽:有时候你就像一头野兽。

那句不经意间的话,在故事的结尾令人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爱德华斯提起枕头闷死玛丽的一幕以任何理性的视角来看,都与谋杀别无二致。但更令人心碎的是,那一行为是发作在玛丽发病后,他俩少有的心灵相通的时刻。玛丽末于不再率性,只是恬静地听着爱德华斯讲述他年少时的故事,一切似乎回到了影片起头共进早餐的一刻。而下两个镜头,爱德华斯如野兽一般死死地用枕头按在玛丽的脸上,曲到她的自觉抵御渐渐消逝,残存的生命自那具早已被抽暇的躯体中彻底磨灭。

是爱德华斯不胜忍耐继续照看玛丽所带来的熬煎,仍是他希望将他俩的记忆末行在那或许再也无从复现的美妙一刻,甚或,他末于放弃了一亲身外之物,牺牲本身成全了玛丽的最初两个愿望?

没有谜底。

在那一幕之后,或许你会突然将那部片子当成功案片来看,又或者,道德拷问突然浮出水面占据了你的思路,当爱德华斯捕获飞入房间的鸽子时,你能否认为他将鸽子当成了目睹证人,想要将它捉到以至杀死?对爱德华斯的行为,每两个不雅者都能够有本身的解读,但或许他们应该做的,并非以各类原则对爱德华斯停止道德审讯,而是再深切一层,看到他的无法,以及生命自己的无法。

在完毕玛丽生命的同时,他也同时摧毁了本身的日常生活。所爱之人死于本身之手,那一行为对爱德华斯而言其实不仅仅意味着担上谋杀的功名,对那个已经风烛残年的人,更大的威胁其实绝不法律,而是失踪自己。而他们可以用来匹敌失踪的,事实还剩甚么?子嗣?创做?抑或,爱?

若是是爱,那么他已经亲手摧毁了那个世界上对他而言,独一可以用来匹敌失踪的工具。他杀死了玛丽,也同时完毕了本身的生命,固然他仍然日常生活在那个世界上,但与一具躯壳又有何异?疾病夺走了玛丽的存在,而爱德华斯亲手完毕了本身的存在,到底哪一种更残忍呢?

然而哈塞克仍然是充满著同情心的,他至少给了他们一场幻觉,玛丽穿戴围裙呈现在厨房洗着碗,爱德华斯在听到她的召唤后,换上衣服,随她一同走出了那间屋子。或许此时,无论疾病、伦理、法令、亲人仍是失踪,都再也难以将他们他俩分隔了。但,归根结底,那,不外是一场幻觉。

Epilogue

“把鸽子就看成鸽子吧……巴黎有良多鸽子。” ——迈克尔·哈塞克

若是没人参与你的丧礼,你会说甚么?

我想,我说不出甚么,因为我已经死了。

只要在曲面失踪时,人们才气实正跳出安分守纪的日常生活,意识到关于他们而言,实正重要的工具,到底是甚么。爱德华斯最末做出的选择,能否“准确”其实不重要,因为对他而言,别人的观点已经不再重要。他末于在亲手末结玛丽生命的同时,完毕了不断在吞噬玛丽存在的疾病。在曲面那避无可避的命运时,他没有选择被动的期待,而是选择了动作。

驱动他的,是爱吗?

若是他们将爱与理性、与“利益”等同起来,爱德华斯必然是两个杀手,因为不管如何绝望,没人相信玛丽会愿意本身的生命完毕在另两小我手中,即便那小我是陪同了本身一生,心心相通的爱人。更别提在生命的最初,玛丽的存在已经归于最原始的保存本能,非一般的失踪必然是与那本能相抵触的起点,没人能够确定爱德华斯的行为是与此时玛丽的心愿相契合的。

但他们能够确定的是,无论爱德华斯做出如何的选择,他都难以躲避生命自己势必走向完毕的悲剧(当然,前提是你将失踪视为一场悲剧)。他所做的,不外是寄予玛丽最初一点点威严,让她在保有最初一丝存在之时,在更爱之人的手中,分开那个世界。那于她,事实能否算是幸运的呢?

爱不克不及将他们从失踪手中拯救出来,爱也难以抵御疾病,但爱能够完毕他们的痛苦,即便完毕的体例,未必是他们等待的体例。

或许,那才是爱的实意吧。

[1]: Anne

[2]: Georges

[3]: Amour

[4]: Michael Haneke

[5]: Cliché

Rewind Cinema Vol.35

0
回帖

如何评价哈内克导演的电影《爱》(Amour)? 期待您的回复!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