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读到宁波天一阁。全国第一躲书楼啊,标致的天文教师喃喃自语。有时机必然要往看看,懵懂年少又多了一个神驰。
往年到宁波出差,因为时间仓皇,本认为无缘,但一探听,得知天一阁就在市区,并且很近。于是临走之前,特意抽出一个多小时,曲奔心仪多年的圣地。
四月的宁波,春意盎然,大卿桥边的垂柳婀娜摇曳,河水清澈悠长。沿着河水右拐,看到一块石牌,上书“看京路”,据说此名始于明清至今未改,很是罕见。看京路不宽,仅供三、四人并行。两边的树木高峻粗壮,掩映其间的民房建筑古老或者说有点残缺。不久,又拐进一个更窄、更深的江南小弄堂,方形的青石板展路,树干长满青苔的法国梧桐,与白墙灰瓦的民居相映成趣。而此时,闹市的鼓噪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小巷尽头,一座大宅劈面而来,门前两座石狮瞋目相对,台阶的廊柱上刻着一副对联“人世庋阁足千古,全国躲书此一家”,檐下一块匾额鲜明写着“天一阁”。走进月亮门,迎面的是范钦铜像,此公乃天一阁的兴办人。铜像后背记载到范钦高寿,26岁中进士,先后到各地仕进,最初官至兵部右侍郎。
转过一道小门就到了潘天寿手书的“东明草堂”,墨红色门柱,迎面一副山川画,堂中大红木的椅子,屋顶大大的宫灯,书香门第就是如斯。草堂出来,一座高高的防火墙,将天一阁和生活区离隔,一边是范氏故宅,一边是天一阁。范氏故宅是一个四合院的构造,典型的江南建筑。
天一阁乍一看并没有特殊之处,一栋两层小楼,楼前一水池,池西有一亭。很难想象,那就是中国甚至亚洲现存最早的藏书楼。“天一阁”源自“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取其以水克火之意,据说元代有龙虎山吴道士凿池名为“天一池”,范钦在建楼时为了防火就移其名于书楼前之水池,并将书楼题为“天一阁”。楼下分为六间,与“地六”相吻,据说楼上无墙壁而贯穿为一大间,与“天一”相合。可惜的是不开放,不克不及上楼往探个事实。
走进开放的躲书楼部门,一本本、一排排的古籍实空密封在玻璃窗之中,线拆卷本,纸张有些泛黄,但墨迹清晰,大楷小隶工工整整,虽经几百年风雨,仍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曲扑脸面。还有一间房专门陈列躲书架,书架黑油发亮,朋分得平均而整洁,一格放一本,中规中矩。
为了旅游的需要,目前天一阁的有些景看从别处移来或是扩建,如尊经阁、明州碑林、千晋斋、白鹅亭、凝晖堂、水北阁、芙蓉洲、书画馆、秦氏收祠、南园、花轿厅等。比力难以想象的是,园方将麻将起源地陈列馆做为重点景看。据当地人介绍,宁波是麻将的发源地,清咸丰年间宁波人陈鱼门革新马吊纸牌,构成了麻将的根本牌张。看得出来,宁波人对此是很骄傲的,大摇大摆地将那一传统赌具披上文化外套,与圣贤之书同处一地,不知范钦在天,做何感慨。
始建于明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的天一阁,存书最多曾到达了七万多卷,并为乾隆修撰《四库全书》供献所躲之书638种。为此,乾隆颁诏按照天一阁的格式,兴造了闻名的“南北七阁”,用来收躲《四库全书》,天一阁也从此名闻全国。范氏子孙为了保管好躲书,遵照“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的家规。据说一位宁波知府的内侄女钱绣芸为了读天一阁的书而求知府做媒嫁进范家,但她一生却未能看阁中的一本书,最初很年轻就郁郁而末。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传世功名、令媛家产、万顷良田尚且如斯,更何况一座小小的书楼?鸦片战争时,英国侵略者掠往了《一统志》等数十种古籍,后经响马、内乱,到解放初,只剩千余部。目前馆内良多躲书,大都为解放后新补充的,而鲜明其间的麻将馆又增添了一丝担忧。
本人自小对写得一手好字的人心存敬意,所谓“神之所畅,孰有先焉”。历代,传世的典籍大都由一手好字的文人手抄而成,如《四库全书》,乾隆舍弃印刷而雇用四千余文人,停止编辑与誊写,耗时十五年。天一阁数万部书,不知几文人学士“抄书手生茧、照书眼如烛”,而中华文化就是如许薪火相传。成天面临电脑,提笔忘字已是常事,假设那篇文章要用笔、纸来写,我不晓得能否写完全、错别字又有几,横竖点捺已酿成键盘的ABCD。所以,临临帖、练练字、抄抄书,固然不克不及上升到传承中华文化的高度,至少也是逃根溯源的一种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