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最后一名共产党员谈澳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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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悉尼市中心不远,有一个喊NEWTOWN(新城)的小镇,小镇的次要街道上有一个名喊RED LANTERN 的中餐馆,译成中文就是“红灯笼”餐馆。餐馆的表里,挂着几盏陈旧暗淡的红灯笼,在凉风中摇扭捏晃的,让人莫明其妙想起片子“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的几个镜头。

  往年冬天里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我开车偶尔路过此地,发现红灯笼餐馆四周有个泊车位,于是就近将车停下,进餐馆食顿晚餐。那NEWTOWN是悉尼比力闻名的同性恋栖身区,餐馆里也不破例,有一对老年须眉正含情脉脉地坐在一路进餐,食饭的时候还手拉手呢!不由让人浮想联翩:异性男女之间都很难到达如许的境域,那对老年须眉履历了几年的风雨,才到达如许令人羡慕的默契境地,也其实是不容易。

  因为气候欠好,餐馆里客人稀少,除了那对同性“夫妇”之外,就只要我了。餐馆的华人老板也挺无聊,见我有些异样地盯着那对“夫妇”看,便悄声用中文对我说:“那是一对老客户了,每个礼拜都要来那儿食几次饭,几十年都如斯,阿谁老一点的男士是一位百万财主。”也许是意识到我们可能在议论他们,那对“夫妇”立即买单分开了,还留下了颇为大方的小费。他们一走,餐馆里就愈加冷清了。只要我一小我在埋头食饭,餐馆老板可能也是无聊时间长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在找话说。但我始末兴致不高,只想赶紧食完饭就走人。见此情景,餐馆老板突然神异地对我说:“你晓得吗?那四周有一个澳洲独一的马列主义册本店!专卖马恩列斯毛的著做,各类版本的都有!”那话倒让我食了一惊:“在哪儿?”“就是马路斜对面阿谁旧书店,不外你得上二楼,才气看到马恩列斯毛的著做。”餐馆老板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致,猎奇之心人人皆有,更何况以前我还做过“澳洲日报”的政治新闻版记者,对政治汗青一类的工具一贯很感兴致。所以,我当即决定:食完饭后,到对面的书店往看看。

  马路对面的书店很旧,也很通俗。一楼都是些时髦册本和儿童读本,如像“哈里#8226;波特”之类的通俗类读物,没什么特殊的。因为已经晓得书店的奥秘,所以,我没有在一楼停留,间接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上了二楼。公然,二楼的书架上全数都陈列的是马列主义的册本,印有各类文字的册本,以至还有中文原版的“毛泽东选集”,红色的封皮让人回想起阿谁久已冷淡的红色年代。有一位鹤发苍苍、满脸白胡须的老年洋人正坐在一张书桌旁看书。见我走上楼来,白叟礼貌地站起身来,问了我一句:“What are you looking for?”(你觅觅什么?)。我锐意停顿了一阵子,紧盯着白叟的眼睛,吐出一个单词:“History!”(汗青!),是的,我走上楼来,为的就是觅觅一段汗青,从外表上看:是那个马列主义册本店在NEWTOWN那个小镇上存在的汗青,但也许,那后面尘封着一段更复杂的汗青!

  白叟也缄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是来自中国大陆。他一听,立即兴奋地发出三个中文字节:“Mao Tse Dong!”(毛泽东!),是的,我就是来自毛泽东的故土,湖南省。我赶紧告诉他那一点,以拉近我们之间的间隔感。白叟更兴奋了,冲动地问我:那你是共产党员吗?(为便利写做,英文略。),那样子,就很像一位失往与组织联络多年的地下党员,在觅觅党组织一样,那镜头过往的片子里良多。不外,我是必定要让他失看的,我摇了摇头。他仍是不甜心,刚强地说:你来自一个共产党执政的国家啊,怎么能不是共产党员呢?我也很爽快地告诉他:就算是共产党执政的国度,也不见得人人都是共产党员,更不见得人人都具有如许的崇奉!我就不信,所以就不是共产党员。我的话深深地刺伤了白叟的心,他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是的是的,我晓得如今世界上,信那个的人已经不多了。停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恢复了一般,对我说:你说得对,并非人人都信,但我相信,我是澳大利亚最初一名共产党员,对此,我感应骄傲,……。

  待白叟平静下来之后,我在他的对面坐下,对他说:“告诉我那段汗青吧,好吗?”鹤发苍苍的老者末于附和了,就如许,在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陪伴下,一个生活在本钱主义轨制下的共产党人,向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猎奇路过者,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段随风而逝的汗青。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句唐朝旧诗:“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

  说起来,澳大利亚的共产党建党汗青比俺们中国的还要早,1920年就降生了澳共,是一群被苏联十月革命成功所鼓励的革命青年所成立的,总部就设在悉尼。但是,在澳共成立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汗青期间,澳共都处于默默无闻的形态,次要是因为在其时的右派团体中,已经有了较为出名的澳大利亚工党。澳共也是遵照马列主义的根本原则,以工人阶级前锋队的任务而自勉的。所以,从建党起头,就在工人步队中觅觅根本力量,特殊是在工会组织中崭露头角。颠末多年的耕作,末于在四十年代的后期,出格是在二战完毕之后,澳共的人数开展强大到了有几十万人的规模,成为澳大利亚政坛上一收不成漠视的力量。在那段期间,澳共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煤矿工人大歇工,把其时的政府弄得十分狼狈,也展现了工人阶级连合起来的浩荡力量。白叟讲到那里的时候,两眼闪闪发光,似乎又回到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热血沸腾年代。我却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本身少小时候,曾看到过一幅油画,题目是“少奇同志到安源”,似乎讲得就是,在二十年代的时候,刘少奇同志到安源煤矿组织工人歇工的故事。敢情澳共也有类似如许的汗青啊!

  只可惜,澳共在澳大利亚政坛上的表示,竟然以那几次歇工为更高潮,很快就起头走下坡路,没过几年就一蹶不振,鸣金收兵了。此中,最次要的转折点呈现在1949年的下半年。因为在开展初期,澳共不断规模较小,所以,共产国际不断通过印度尼西亚的共产党(简称印共)来批示澳共的大政方针,在四十年代末期,印共在苏加诺总统的默许撑持下,有了突飞猛进的开展。印共在昌盛期间,也强调暴力革命的重要性,预备通过武拆斗争攫取政权。虽然后出处于苏哈托等军方将领的镇压,印共的武拆起义并没有胜利。但其时印共的胜利无疑对澳共是一个浩荡的鼓舞,出格是其时的澳共还承受着印尼共产党的指导呢!于是,印共就此认为:世界革命的总胜利就在面前,有需要向澳大利亚那块本钱主义土壤输出革命。在那个关键的汗青时刻,印共向澳共派出了一位特派员,那位特派员一到澳大利亚,起首就去除了好几位澳共指导人的职务,理由是他们太守旧,对革命形势的新开展熟悉不敷。很快,那位特派员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利,说到那里,我又想起以前念书的一句老词:“王明道路滔天功”,那位印共的特派员,可能也在澳共的开展汗青中饰演了王明一类的角色。他的名字是长长的一串印尼发音,我也记不住,姑且就在此称他为“印共王明”罢!

  话说那位“印共王明”来到澳大利亚之后,立即颁发高论:“革命的飞腾立即到来,武拆斗争攫取政权刻不容缓。”一方面,他对澳共的指导层停止大规模的改组,但凡唱高调撑持他的澳共成员都被鼎力提拨;反之,但凡反对他定见的指导人统统靠边站;另一方面,他做出惊人决定:预备从印尼偷运枪收弹药到澳大利亚,做武拆革命的前期物量预备。那一番折腾,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起首是共产党内部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澳共的成员固然也算共产党人,但他们大大都都是土生土长的澳洲当地人,从小就生长在和平平静的情况之下,底子就没有流血牺牲的思惟预备;固然也有过那么几位仁兄拥护“印共王明”的指示,但那只不外是为了在党内获得更高地位而摘取的政治姿势罢了,实的要那帮仁兄们端起枪来,跟政府手下的差人戎行对着干,他们早就吓得落花流水了!兵器还没运来,预备起义的共产党内部倒先发作了哗变,叛徒、内奸屡见不鲜,离开革命步队的人数也曲线上升。有点“大树未倒,猢狲就先流亡”的意思;其次是政府被吓了一跳!澳大利亚联邦成立几十年,不断是治理着一个和平而平静的社会情况。固然,国会议会也经常吵喧嚷嚷声不竭,火爆言论也经常在报纸上见到。但是,实的有人要扯旗起义、推翻政府,那仍是头一回传闻。把政府也搞到手忙脚乱,赶紧发布告急戒严令,公布共产党为不法组织,要强行闭幕共产党;第三是公众也吓被得不轻!原先澳洲人民都把共产党当成工会或者工党类似的组织,只不外是稍许激进一点罢了。没想到:他们激进到要另起炉灶、推翻政府的地步,登时对共产党的印象一落千丈。

  有此三大惊吓,天晓得澳共什么还没来得及干,以至连兵器也还没来得及运过来,就已经在全澳的范畴内臭名远扬了!那里面当然也有美国中表情报局等国外权力推波助澜的感化,但无论若何,那些敌对权力不外是外因,如果没有“印共王明”那一段时间的瞎嚷嚷、乱批示,原来澳共的力量是不会那么快就被削弱,一蹶不振的。令人费解的是,“印共王明”那位暴力革命的死力倡导者,其理论显然是不包罗牺牲他本身在内的,一看形势不妙,仓猝以回印共总部报告请示澳洲的情状为由,来了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摆出一付:“同志们勇敢顶住,我先撤!”的架式,从此一往不复返、杳无音信。成果是,整个澳共都成了“印共王明”错误决定的殉葬品。后来,澳洲政府还特殊为此举行了一次全民公决,表决“澳洲共产党能否为不法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并没有实的发作澳共指导下的武拆暴乱,说到底,那也只不外是“印共王明”自说自话的一个未遂意向罢了。所以,在此次全民公决中,共产党的合法性并没有被推翻,公决的成果是:澳洲共产党仍是合法组织。

  但令人遗憾的是,全民公决的成果其实不能摆布民意的“落花流水春往也”。自此以后,澳大利亚的共产党组织就根本上消声匿迹,几十万党员烟消云散,他们大大都都转进工会,被澳洲工党所吸收。良多后来在澳洲工党内赫赫有名的议员,以前都是澳共党员,但他们本身为了在政坛站住脚,都不情愿认可本身曾经加进过澳共。而澳共最初的几位勇敢党员,此中也包罗那位白叟,就仍然以鼓吹马列主义思惟为己任。用最初的一点经费在悉尼的NEWTOWN镇上,开了那家书店。但即便是那家书店,也没法连结出入平衡,渐渐地,马列主义册本被移到了二楼。最初的几位党员也先后离往,到1991年的时候,就剩下那位白叟孤苦伶仃一个了,既然只要一小我,也就不克不及再称之为政党组织了。于是,白叟正式向政府提交了登记共产党的政党资格的申请。整整七十年之后,澳共正式消亡。

  白叟时断时续的论述,同化在窗外的风雨声中,给我特殊繁重的汗青沧桑感,在不知不觉中,光阴飞逝,逾越了半个多世纪的时空,……。

  突然间,我想起本身的车还泊在马路对面,很可能已经超时泊车,要食罚单了。于是赶紧起身向白叟告别,疾步走到马路对面的泊车位,渐渐回头瞥了一眼旧书店的二楼灯光,驾车奔驰而往。

  本文由 WXC“人在澳新” 之 “暂时客” 写于 澳大利亚 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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