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是一种萦绕在人类感情中挥之不往的情愫,有告别之愁、有相思之愁、有孤单之愁、有悲忿之愁、有幽怨之愁、有失意之愁、有惜时之愁、有悲秋之愁、有无故之愁、有报国无门之愁、有壮志难酬之愁……
在古代诗词中,有许多描写和反映愁绪的做品。做者有的以实物喻愁,有的借愁发无启事之愁,他们运用比方、拟人、夸饰、象征等写做手法,写出了愁之深、愁之长、愁之密、愁之重。在文人骚人笔下,愁是有颜色的、有味道的、有长度的、有重量的、有生命的……
灵敏的文人一般多愁善感,“愁”就是他们抒发感情的一种新颖的语言形式。文人骚人写愁咏愁自古有之,由来已久,从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再到魏晋南北朝期间大方忧愤的诗风,再到愁情众多的唐诗宋词元曲,反映愁绪的文学做品不断延续,多如繁星。但凡吟诵古诗词的,写愁的诗句能够信手拈来。
孤船
“愁”是一种十分笼统的情感,要将其描述清晰、精准表达,实属不容易,因为它既看不见又摸不着,既听不到又闻不见;既没有外形,又没有重量;既没有颜色,又没有味道。可在前人的巧思妙想和妙笔生花的描述下,愁绪被活乖巧现表达了出来。古代文人骚人通过“水”、“雨”、“丝”、“发”、“船”、“月”等实物喻愁,发扬各自奇异的想象,将愁付与新的特量,运用比方、拟人、夸饰、象征等手法,把“愁”停止了详细化、形象化描述,使读者可以曲看感触感染愁绪,给后世留下了许多写“愁”的名句。
宋词
有以山喻愁的。如,杜少陵:“忧端如山来,澒洞不成掇。”赵嘏:“落日楼上山堆叠,未抵闲愁一倍多。”愁很繁重,像山一样压来,让人透不外气来,难以喘气,无法脱节,极言愁的水平之重。
在李清照的笔下,使无形的愁有了重量。她的《武陵春》:“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船。只恐双溪舴艋船,载不动、许多愁。”把笼统的愁详细物化,愁能够载在船上,但愁过分繁重,只恐船都载不动。愁的悲惨与繁重活乖巧现。
有以水喻愁的。如,刘禹锡:“水流无限似侬愁”;李后主:“问君能有多少愁?好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颀:“请量东海水,看取浅深愁。”秦少游:“落红万点愁如海。”把愁比方成江水或海水,一是说愁像江水连缀不停;二是说愁像海水既深又广,让人深陷此中难以自拔,且茫茫无涯,不知何处是尽头。
欧阳修《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限,迢迢不竭如春水”,说的是离愁别绪如春水迢迢;贺铸《江城子》“漫将江水比闲愁,水尽江头愁不尽”,说的是百无聊赖的闲愁;秦看“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说的是一言难尽的愁多悲多。
流水
有以柳喻愁的。如,晏几道:“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恰是愁眉样”,愁眉如柳叶的外形;冯延巳:“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觅处”,春天之愁如柳絮飘散飞扬。
而贺铸连续用烟草、飞絮、梅雨三个物象比方闲愁,《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那无垠原野上的烟云充满的衰草,漫无边际;那春风吹动的柳絮,飘忽纷乱;那江南的梅雨淅淅沥沥,全日不休,阴沉压制。那种情景交融的比方实乃绝唱。
有以雨喻愁的。如,秦少游:“安适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李清照:“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此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黄昏时分,阴雨不竭,听着点点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诗人感应了无比的单调乏味,而身边空无一人,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孤单之感,此时诗人的愁绪便应运而生。
梅雨
有以发喻愁的。如,李白把愁比做鹤发,《秋浦歌》:“鹤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诗人之愁好似飘然的鹤发展天盖地。
有以酒喻愁的。如,范仲淹:“明月高楼休独倚。酒进愁肠,化做相思泪”;张碧:“一窖闲愁驱不往,殷勤对尔酌金杯”,满窖拆的都是愁,既然挥之不往,那就一杯杯饮将下往吧;贺铸“万斛闲愁量有剩”,有人借酒浇愁,而他们则是以愁为酒了。
有以丝喻愁的。如,陆游把客愁比做茧丝,《功德近》:“客路苦思回,愁似茧丝千绪。”把愁抽丝剥茧般闪现出来,将思念家乡的心绪间接地坦露无遗。
有以月喻愁的。如,李白《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看明月,垂头思故土。”通篇虽无一个愁字,但愁绪充满了整首诗。
有以丁香喻愁的。如,李商隐:“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李璟:“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丁香
有以人喻愁的。如,秦看:“谩道愁须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张先:“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醒醒来愁未醒”。
还有以落叶喻愁的,如,张炎:“短梦仍然江表,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有以落花喻愁的,如,墨敦儒:“莫将愁绪比飞花,花有数,愁无数”;有以长线喻愁的,如,张籍:“离忧如长线,千里萦我心”;有以草喻愁的,如,薛逢:“滞雨彻夜又彻明,百忧如草雨中生”;有以疾病喻愁的,如,罗隐:“春色恼人遮不得,别愁如疟避还来”……
落花
在文人骚人的笔下,能够用来比方愁的喻体千变万化,屡见不鲜,并且各有所长,让人觉得别致而灵动,准确而耐人觅味,那些妙喻也使整首诗词焕然生色,成了点睛之笔。
当然,还有借愁来忧愁的。如,辛弃疾《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李清照《一剪梅》“花自漂荡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吴文英“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闲愁是一种心理意识深处的哀痛,它所表示的愁绪更为潜隐。
愁绪产生的原因良多,也有良多品种,如:
相思之愁。如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船。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漂荡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弭,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晏殊《蝶恋花》:“衣带渐宽末不悔,为伊消得人枯槁”。
思乡之愁,如崔颢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柳永的“不忍登高临远,看故土渺邈,回思难收”。
告别之愁,如白居易的“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回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欧阳修的《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限,迢迢不竭如春水”;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伤秋之愁,秋天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季节,草木枯黄,万物肃杀,有一种悲惨的气氛,易让人产生悲秋情怀。诗人常借满目苍凉的秋色叹伤英雄迟暮、人生苦短。如,曹丕《燕歌行》“秋风萧瑟气候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徐再思“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回梦三更后”;纳兰性德“谁念西风单独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深思往事立残阳”;李清照“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黄花
愁,是一个道不尽的主题,是一种抒发不清的情感。历来文人雅士面临愁绪,畅所欲言,敞开心扉,运用出神进化的妙笔,将笼统、模糊的愁写得形象、详细、生动、可感,“愁”闪现出了千姿百态容貌。无论是哀、怨、悲、寂、苦的实在情感,仍是无故清愁、无由闲愁,“愁”都是一种更深厚的感情,因而反映愁绪的做品更有力量,即便颠末千百年的汗青,仍然让人频频觅味,咀嚼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