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茶叶的乐趣》
有人收藏字画,还有人收藏鞋袜,我喜欢收藏云南茶。
收藏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东西本身具有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如限量版鞋袜和绝版书籍;一种是收藏者只为自己喜欢,我朋友小兰,集数千枚纽扣于一柜,开柜即见五彩缤纷,大小各异如千眼观音。
云南是个茶之宝地,我经常在红土地行走,免不了结识几位茶农,攀爬几座茶山,品饮一些或浓郁或寡淡的茶汤。如此寒来暑往,积累了些须经验——平时眼神迷懵,一旦看到某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茶,突然目光犀利如雪豹,遂花言巧语向人家骗一罐,实在骗不到,也只花很少钱购得。
我的书房颇大,但书籍甚少,连杂志算一起不过500余册,说出来大家还以为我在谦虚。但我的茶多,巧取豪夺得来的茶就置放于书房,它们和书籍相敬如宾,茶香书香浑然一体,二雅携手并存。
昆明的天气干湿适度,非常适合储存茶叶,随意搁在室内,茶叶从不发霉也不燥裂,如同开明父母放养孩子,任其自生自灭却长得健康活泼。闲暇时,我在书房写点无病呻吟有病哼哼的文字,茶香便若有若无地涌过来,于是丢开键盘,凝视其中某一罐。每罐茶的包装盒上都注明了产地、属性、时间,它们可助我忆起一段喜悦或者忧伤的小故事。而我,往往在回忆中销魂得不能自拔。
有次在西双版纳曼囡山流连,见一个布朗族小姑娘背一茶筐,双足不沾地飞下山,嘴里唱一支布朗山歌,歌声清亮婉长。我羡慕她嫉妒她,久久地跟随她。跟她下山,跟她淌河,撵走几只小兔一条肥狗,最后跟到她家中。20元买得半筐鲜茶,我们一起在火塘上烘干,又索得一土罐盛之,问清小姑娘叫诺河(音绎),取纸笔书“诺河仙茶”贴于罐壁。这茶放在我书架顶端,目触之则神往。
当收藏成为一种癖好,便不大关心藏品升值与否。我想,没有人会买小兰的纽扣,谁愿意穿一件订满纽口的衣衫?倒不如订满银亮片更具“引蝶”效果。我存的茶亦是如此,从不期望茶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我仅仅是看着它们高高低低,或坐或卧在那里,就满足得很。古代读书人多数名落孙山郁郁不得志,深究其原因,无非十年寒窗总为一朝中举。目的性太强,失望也越大,无心插柳却成荫的例子倒是很多。
我舍不得喝我的宝贝茶,只有在一二知己、两三少侠小聚之际,才会解开其中某一罐,淡淡地泡了,淡淡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