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 |《夜上受降城闻笛》：一夜征人尽看乡 夜上受降城闻笛
唐代 李益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看乡。
译 文
回乐峰前的沙地雪白似雪，受降城外的月色有如深秋白霜。
不知何处吹起凄凉的芦管，惹得出征的将士一夜都在思念家乡。
注 释
1·受降城：唐初名将张仁愿为了防备突厥，在黄河以北筑受降城，分东、中、西三城，都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内。另有一种说法是：公元646年（贞看二十年），唐太宗亲临灵州承受突厥一部的投降,“受降城”之名即由此而来。
2·回乐峰：唐代有回乐县，灵州治所，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县西南。回乐峰即本地山岳。一做“回乐烽”：指回乐县四周的烽火台。
3·城下：一做“城上”，一做“城外”。
4·芦管：笛子。一做“芦笛”。
5·征人：戍边的将士。尽：全。
赏 析
那是一首抒写戍边将士乡情的诗做。那首诗更大的特征是蕴藉委婉，将所要抒发的豪情蕴涵在对景物和情态的描写之中。诗的开头两句，写登城时所见的月下风光。如霜的月光和月下雪一般的戈壁，恰是触发征人乡思的典型情况。
情况的描写之中现出人物的感触感染。在那万籁俱寂的静夜里，夜风送来了凄凉幽怨的芦笛声，愈加唤起了征人看乡之情。“一夜征人尽看乡”，不说思乡，不说盼回，而是以人物的情态行为展示其心理，写出了人物不尽的乡愁。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描写了一幅边塞月夜的特殊风光。举目远眺，盘曲数十里的丘陵上屹立着座座高峻的烽火台，烽火台下是一片无垠的戈壁，在月光的映照下好像积雪的荒原。近看，高城之外月光皎洁，好像深秋的冷霜。
戈壁并不是雪原，诗人偏说它“似雪”，月光并不是秋霜，诗人偏说它“如霜”。诗人如斯运笔，是为了借那寒气袭人的景物来衬着心境的愁惨凄凉。恰是那似雪的戈壁和如霜的月光使受降城之夜显得非分特别空寂暗澹。也使诗人非分特别强烈地感触感染到置身边塞绝域的孤单，而生发出思乡情愫。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看乡。”则正面写情。在万籁俱寂中，夜风送来呜呜咽咽的芦笛声。那笛声使诗人想到：是哪座烽火台上的守兵在借芦笛声倾吐那无尽的边愁？那幽怨的笛声又触动了几征人的思乡愁？在那漫长的边塞之夜，他们一个个披衣而起，忧郁的目光掠过似雪的戈壁，如霜的月地，久久凝视着远方。
“不知何处”，写出了诗人月夜闻笛时的迷惘心绪，映托出夜景的空寥孤单。“一夜”和“尽看”又道出征人看乡之情的深重和急迫。
从全诗来看，前两句写的是色，第三句写的是声；末句抒心中所感，写的是情。前三句都是为末句间接抒情做衬托、展垫。开头由视觉形象引动绵绵乡情，进而由听觉形象把乡思的暗潮引向滚滚的豪情的洪波。
前三句已经蓄势有余，末句一般就用曲抒写出。李益却门路独辟，让满孕之情在结尾处打个盘旋，用拟想中的征人看乡的镜头加以表示，使人感应句绝而意不停，在戛然而行处仍然漾开一个又一个涟漪。
那首诗艺术上的胜利，就在于把诗中的风光、声音、豪情三者合成为一体，将诗情、画意与音乐美熔于一炉，构成了一个完全的艺术整体，意境浑成，简洁空灵，而又具有含蕴不尽的特征。
那首诗语言斑斓，节拍平缓，寓情于景，以景写情，写出了征人面前之景，心中之情，动人肺腑。诗意婉曲深远，让人回味无限。
刘禹锡《和令孤相公言怀寄河中杨少尹》中提到李益，有“边月空悲芦管秋”句，即指此诗。可见此诗在其时已传诵很广。
《唐诗纪事》说那首诗在其时便被度曲进画。认真体味全诗意境，确实也是谱歌做画的佳品。因而被谱进弦管，全国传唱，成为中唐绝句中超卓的名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