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天然不会有哀思来袭。
我的不幸,恰好在于我缺乏回绝的才能。我惧怕一旦回绝他人,便会在相互心里留下永久无法愈合的裂痕。
胆怯鬼连幸福城市惧怕,碰着棉花城市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我仍然认为向人抱怨不外是徒劳,与其如斯,不如默默接受。
从孩提时代起,我就不断在讨好四周的人,那是我对人类最初的求爱。
一有时机,人类可怕的实面目就会在愤慨中不经意地表露出来。
现在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彼此轻蔑却又相互来往,并一路自我做贱--那就是世.上所谓“伴侣”的实面目。
愈是敏感、愈是害怕,愈会企盼狂风雨降临得愈加猛烈。
霎时不敷以成为生命的喜悦,我只相信灭亡那一霎时的地道。
人是不成能一边攥紧拳头一边浅笑的,唯有山公才会那样。
日日反复同样的事,遵照着与昨日不异的老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天然也不会有哀思的来袭。
我其实不怕死,但若是受伤流血,酿成残废,我可不要。
因为我更像一个丑恶的怪物,固然很想普通俗通地活得像小我,但社会却不断将我当做一个怪物。
我起头模模糊糊大白了世间的本相,它就是小我与小我之间的争斗,并且是立即即地的斗争,人需要在那种争斗中当场取胜。
为他人沉迷,或者被人沉沦,觉得都很粗鄙、戏谑,有满意扬扬捉弄别人之感。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
来源:太宰治《人世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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