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通过潼关,进入中原。
一出潼关,面前名顿开,千里平原呈现在面前。
中原大地好像镜面般平整,海拔从西到东缓缓降低,让人产生一种不由得想要奔驰的欲望。
那是我第一次自在地走在家乡的地盘。
不外一起头就不合错误劲,因为没路了。铁路没了,皇道也没了,砖石铺设的马路也成了一摊碎石,旁边的田地是一滩碎土,几乎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千里沃野上尽是车辙,犹如犯人身上的鞭痕。
原野上的树木都很显眼,它们光溜溜的,鸦群压弯了枯枝,枯叶被风吹得堆积在树下、墙角、石块间。
龌龊的枯叶遮不住腐朽的尸体,膨胀的尸体撑破了破烂的衣服,偶然可见野狗啃食。
野狗被一旁的风滚草吓得跑开,草团中还有细碎的布料和长长的头发。
我们的车队行驶在黑色的田地上,那是被火烧后的成果。
我们本想走皇道,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宽阔的皇道被炸得坑坑洼洼。
事实上,整个中原的道路都被毁坏了,所有的桥都被毁掉,连铁轨都被扒了熔成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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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路走着,一座座村庄从我们车旁擦过。
中原公然是中原,村庄是那么密集,富饶全国第一,但几天过去了,却从没有在那些村庄中看见一丝炊烟。
那些都是空无一人的死村。
有些村居被烧黑了,有些仅剩下残垣断壁。
村庄没人,乡镇里也没人。
我们穿过几个街镇,想弥补一下食物,却发现完全没有法子。
街道上全是烧毁的鞋子、掉落的玻璃、破裂的砖石。
街边的店铺都被掳掠过,破裂的酒幡在风中飘动,没有玻璃的窗户“咣咣”响着。
偶然能看到一两小我,看到我们马上跑开。
我以至看见有人从地下的地洞钻出来。
阿谁地洞用一块石板盖着,他看到了我们,马上缩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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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中原第一个县——望京县。
远了望去,她那高峻的城墙无缺无损,城门也无缺。
可进去一看就能发现,她完全变了,就像从一个温软的女人酿成了狠毒的母夜叉。
里面的当地居民完全酿成了被买卖的奴隶——那仍是我假设没有屠城的情况下——里面的店铺都酿成了监狱,那些身穿黄绿色礼服的皇家陆军正在高声叫卖汉子、女人、孩童,以及掳掠的一切物资。
我们弥补了食物和水源就分开了那个悲凉的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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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末郯县、陕县、峡县、峡东县、宁邑县、渑池县、渑北县、渑水县、义马县、新安县、洛东县、邑县、陵县、通县、孟津县、西马县、偃师县、巩义县、荥阳县,我们来到了洛阳城外。
洛阳仍然让我震撼不已,她就像一座高山、一座丰碑、一座灯塔,她像北极星一样指引着人们。
我拿起千里镜望向洛阳,几十米高的城墙上全是“定鼎中原”的中原省旗、“塞外燕赵”的河北省旗、“赵郡赵氏”的府旗;穿戴中原军服和河北军服的兵士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一些军官容貌的人对着下面指指点点。
外面,各省联军把洛阳围得风雨不透。
他们炸城墙,可那些黑火药连一点伤痕都不克不及留在她那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墙上。
他们本想发掘地道,挖得好深,却仍然挖到了护城河。他们淹死一批人之后,痛快排空了护城河。
他们继续发掘地道,可是无论挖多么深,城墙的根底仍然在!于是他们决定用堆土山的办法把城墙埋掉。
无数的人冒着城墙上的弓箭,背着一篓土跑到城墙下,扔掉后马上跑回,如斯频频。
可是扔了几个月,也不外扔了十几米,离城墙还有好长一段间隔。
攻城队伍没有法子,做好了围困几年的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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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洛阳北上,颠末巍县、郑北县、新郑县、兰陵县、西凌县、新封县、新武县,抵达了中原的新首府——开封城。
我们远远地望着开封的城墙,却没有进去,因为那里是各军将领的驻地,我们不想惹费事。
继续北上,路过金水县、上街县、汤南县、汤北县、颍南县、颍北县、汝南县、项南县、咸北县、虞城县、息西县、鄢州县、考城县、汝北县、古建县,最初到了我的老家洛北县。
在我的建议下,车队进入了洛北县城。
我曾经去过几次城里,如今仍然记得那些华丽堂皇的酒楼宾馆、县府衙门。
如今物是人非,街道的店铺都驻扎着外埠戎行,而街上的各类行人说的以至都不是洛北方言!
当初那么鄙夷乡间人的县里人,末于和所有人一样了!
所有的洛北人都不见了!
我在洛北没有听见一个洛北人说洛北话!
出县城,继续北上。
我没有去我的赵家庄,因为我晓得她的下场必定和我颠末的几千个村庄一样。
看她做什么,徒劳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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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了黄河边上。
黄河水势颇大,良多浮桥被冲得歪歪扭扭,上面的人们不寒而栗。
河边仍然是初冬的芦苇丛,丛中有良多白色的泡沫,泡沫中偶然可见泡得发白的尸体。
我们沿着黄河走了良久,末于找到了一座修复的铁桥。
在出示了皇家陆军的通行证和介绍信后,一行人末于来到了黄河北岸的北阳县。
我们来到河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