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川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柳宗元《渔翁》
夜不声不响地撒下一张黑色的网,万物登时平静下来。江空山幽,西岩下,一叶小船泊在岸边,一动不动,光阴的流水,似乎已然停歇。天空下,头枕月光的渔翁,在梦中捉了一舱星星的小鱼。
从天边赶来的第一束阳光,悄悄拍打着船篷。悠然醒来的渔翁,手提瓦罐,汲起一江清幽的湘水;袅袅晨炊,被江南的楚竹一节一节地点燃,水面上,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米香。
晓雾末于溶进了水中,太阳洗掉一夜的怠倦,一会儿从江的尽头窜出老高。头戴竹笠的渔翁不见了,他在哪一处河弯的背后,手捋白须,垂下了岁月的诱饵?突然,欸乃一声,远处传来洪亮的橹响。旷寥的江面,被一根瘦瘦的长橹击破,山和水,都碎成了翠绿的光景。
回头看往,小船像一片孤寂的落叶,顺流而下,飘向了天际。摇橹的渔翁,是西山岭上无心相逐的白云么?远远地绕过都会的喧闹,沉着地应对世俗的困扰。惟想做一绺无忧的轻风,做一滴无虑的雨点,一辈子,徘徊在山川间,怡然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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