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首,那首词写景奇伟壮丽,气象开阔绵邈,足够展现出做者安身之高、胸襟之广。开头三句是泛写,寥寥数语即交代清晰时令、地点、气候,并把全词置于一个凭栏远眺的角度,一片秋色肃杀的气氛之中,气焰已是非凡。以下“千里澄江似练”写水,“翠峰如簇”写山,从总体上写金陵的山水形势,更给全词描画出一个宽广的布景。
“征帆”二句是在此布景之下对景物的详细描写。在滚滚千里的江面之上,无数征帆于夕照朝霞中渐渐驶往。那风光,与“夕阳外,冷鸦数点,流水绕孤村”(秦看《满庭芳》)比拟,虽辽阔者同,然而,前者壮丽,后者凄清,风气悬殊。而长江两岸浩瀚参差的酒旗背着西风飘荡,与杜牧的“水村山郭酒旗风”比拟,浓郁与俊爽之区别则显而易见。
至于“彩船云淡,星河鹭起”,好像片子镜头的进一步推开,跟着征帆渐渐远往,词人的视野也随之扩展,竟至把水天上下融为一体,在一个愈加广漠的空间写出长江的万千仪态。远往的征帆象是漂漾在淡淡的白云里,飘动的白鹭好像从银河上惊起。读到那里,不由使人想起王勃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为千古传诵的骈文警句,一为史无前例的词中创境,其实是异曲而同工。此词景物有实有虚,色彩有浓有淡,远近交织,虚实连系,浓淡适宜,构成一幅鬼斧神工的金陵光景图。其旷远、清爽的境域,雄健、壮阔的风气,是那些“小园香径”、“残月落花”之做所无可相比的。
其次,立意别致,高瞻远瞩,表示出一个清醒的政治家的一孔之见。《桂枝香》下片所发的议论,绝不是慨叹小我的离合悲欢、闲愁哀怨,而是反映了他对国度民族命运前途的存眷和焦虑心绪。前三句“念往昔豪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所念者,是揭露以金陵定都的六朝统治者,操纵江南秀丽山水,豪华竞逐,荒淫误国;所叹者,是鄙夷他们到头来表演了一幕又一幕“门外楼头”式的悲剧,其实是既可悲又可恨。
“千古凭高”二句则是责备千古以来文人骚客面临金陵山水只知慨叹朝代的兴亡,未能跳出荣辱的小圈子,站不到应有的高度,也就很难从六朝的相继毁灭中引出汗青的教训。而如今,六朝旧事跟着流水逝往了,面前只剩下几缕冷烟覆盖着的毫无生气的衰草。那“冷烟衰草凝绿”显然流露出做者对北宋王朝不克不及励精图治的不满情感。
全词重点在结句:“至今商女,不时犹唱, *** 遗曲。”所谓“ *** 遗曲”,是陈后主所造艳曲《玉树 *** 花》。此意唐人杜牧也写过:“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 *** 花。”然而,做者不似杜牧那样往责怪商女蒙昧,而是指桑骂槐,意在言外:歌妓们至今还唱着亡国之音,恰是因为当权者沉溺酒色,醒生梦死。
然而,“玉树 *** 花,花开不复久”,如再不改变方式,摘取富国强兵的办法,一定如六朝一样悲恨相续。此结句无异于对北宋当局的警告。有人说,张升的《离亭燕》是王安石《桂枝香》所本。假设从语言、句法来看,王词确受张词影响不小。然而,张升对六朝的兴亡只是一种消极的伤感:“几六朝荣枯事,尽进渔樵闲话。
怅看倚层楼,冷日无言西下。”两词的思惟境域几乎不成同日而语。 第三,章法上讲究起承转合,条理井然,极类散文的写法。上片首句“登临送目”四字覆盖全篇,一篇从此生发。次句“故国”二字点明金陵,为下片怀古议论埋下伏笔。以下写景先从总体写起,接着是近景,远景,最初以“画图难足”收住。
既总结了以上写景,又很天然地转进下片议论。安放非常妥贴、天然。下片拓开一层大发议论:金陵如斯壮丽,然而它恰是六朝相继消亡的汗青见证。“念往昔”三句表白了对六朝兴亡的立场,“千古凭高”二句写出了对历来凭吊金陵之做的观点。以下即转进现实,结句又回到今天。
首尾圆合,构造谨严,逐层展开,丝丝进扣。词有以景结,如晏殊的《踏莎行》:“一场愁梦酒醒时,夕阳却照深深院”,写的是莫明其妙的春愁;有以情结,如柳永的《凤栖梧》:“衣带渐宽末不悔,为伊消得人枯槁”,表示的是专一诚挚的恋爱。而《桂枝香》却以议论做结,此中拜托着做者对严重的现实政治问题的观点。
《桂枝香》在章法构造方面的那些特色,反映了词的开展在进进慢词之后,以散文进词呈现的特征。 第四,用典贴切天然。“千里澄江似练”乃化用谢朓《晚登三山还看京邑》诗句:“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星河鹭起”用的是李白《登金陵凤凰台》:“三山半落彼苍外,二水平分白鹭洲”诗意。
“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用的是隋灭陈的典故:当隋朝上将韩擒虎兵临城下时,全无心肝的陈后主还正在和宠妃张丽华歌舞做乐。杜牧《台城曲》曾咏此事:“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而王安石巧妙地只借用“门外楼头”四个字,“门外”言大军压境,“楼头”说荒淫 *** ,就极其精炼而又形象地表示了六朝的毁灭。
“悲恨相续”四个字则给南朝的汗青做了总结。结句化用杜牧《泊秦淮》诗句,但付与了它更为深入、精辟的思惟内容。短短的一首词而四用典,在王安石之前实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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