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妣事略 张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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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妣周孺人,弘治元年二月十一日生。年十六往返。逾年生女淑静。淑静者,大姊也。期而生有光。又期而生女、子,殇一人,期而不育者一人。又逾年生有尚,妊十二月。逾年生淑顺,一岁又生有功。

有功之生也,孺人比乳他子加健。然数颦蹙顾诸婢曰:“吾为多子苦。

  ”老妪以杯水盛二螺进,曰:“饮尔后,妊不数矣。”孺人举之尽,喑不克不及言。

正德八年蒲月二十三日,孺人卒。诸儿见家人抽泣,则随之抽泣,然犹认为母寝也。伤哉!于是家人延画工画,出二子,命之曰:“鼻以上画有光,鼻以下画大姊。”以二子肖母也。

[译文]

先母周孺人,弘治元年二月十一日生。十六岁嫁到我家。第二年,生下女儿淑静。淑静,就是我的大姊。过一年,生下我,又一年生下一男一女,一个生下就死了,另一个也只活了一年。又过了一年,生下有尚,怀孕十二个月。

  第二年生淑顺,过一年生有功。

有功生下以后,先母哺育他比前几个儿女更吃力。于是她经常皱着眉头对几个女佣说:“孩子如许多,我实苦死了。”有一个妻子子用一杯水盛着两个田螺送上来,说:“把那杯水饮了,以后就不会常怀孕了。”先母举起杯,把水一气饮完,从此失声变哑,不克不及说话。

正德八年蒲月二十三日,孺人病故。儿女都还小,看见家里大人哭,也跟着哭,但是还认为娘是睡着了。实是悲伤啊!接着,家里请来画工为先母画遗像,把两个孩子带到画工面前,对他说:“遗像鼻子以上照有光画,鼻子以下照淑静画。”因为那两个孩子面庞象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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