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蔺相如传记
〔西汉〕司马迁
【题 解】《史记·廉颇蔺相如传记》原是以廉颇、蔺相如为主，兼及赵奢、李牧等人的合传。那里选的是原传的前一部门，集中记叙了“完璧回赵”、“渑池之会”、“负荆请功”三个闻名的汗青故事。
文中着重描绘了蔺相如智勇与不畏 *** 的形象。
前二则颂扬了他在对外斗争中，面临强敌，临危不惧，幸不辱命，庇护国度威严之绩。后一则表达他在处置内部关系上，“先国度之急”，顾大局，识大致，和不计私仇，忍辱含垢之德。其时，秦国正以强大的军事实力停止兼并六国的战争。而此时秦正预备集中力量对于楚国。
赵国在六国傍边居于强国，秦未敢随便对赵国用兵。那种客看情状，使蔺相如的两次外交活动，具有了成功的可能前提。文中也颂扬了廉颇勇于纠正的豪放气焰和磊落襟怀。
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1），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2），拜为上卿（3），以勇气闻于诸侯（4）。
相如者（5），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6）。
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7）。秦昭王闻之（8），使人遗赵王书（9），愿以十五城请易璧（10）。赵王与上将军廉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恐不成得徒见欺（11）；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不决，求人可使报秦者（12），未得。
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功，窃计欲亡走燕（13）。臣舍人相如行臣（14），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15），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16），故燕王欲结于君。
今君乃亡赵走燕（17），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回赵矣（18）。君不如肉袒伏斧量请功（19），则幸得脱矣（20）。’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认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
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21）？”相如曰：“秦强而赵弱，不成不准。
”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准，曲在赵（22）；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策（23），宁许以负秦曲（24）。”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25），臣愿奉璧往使（26）。城进赵而璧留秦；城不进，臣请完璧回赵。
”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进秦。
秦王坐章台见相如（27），相如奉璧奏秦王（28）。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摆布，摆布皆唤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29），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30），倚柱，怒发上冲冠（31），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32），赵王悉召群臣议（33），皆曰：‘秦贪，负其强（34），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成得。
’议不欲予秦璧。臣认为平民之交尚不相欺（35），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强秦之欢（36），不成。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37），青鸟使奉璧，拜送书于庭（38）。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39）。今臣至，大王见臣列看（40），礼仪甚倨（41）；得璧，传之美人，以把玩簸弄臣。
臣看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42），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
相如持其譬睨柱（43），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固请（44），召有司案图（45），指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46）。
相如度秦王特以诈、佯为予赵城（47），实不成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全国所共传宝也（48）。
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设九宾于廷（49），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末不成强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50）。
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误期不偿城（51），乃使其从者衣褐怀其璧（52），从径道亡（53），回璧于赵。
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宾礼于廷，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公以来二十余君（54），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55）。臣诚恐见欺于王而负赵，故令人持璧回，间至赵矣（56）。且秦强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57），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强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功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功当诛，臣请就汤镬（58）。
唯大王与群臣熟计议之（59）！”
秦王与群臣相视而嘻（60）。摆布或欲引相如往。秦王因曰：“今杀相如，末不克不及得璧也，而绝秦赵之欢。不如因而厚遇之（61），使回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见相如（62），毕礼而回之（63）。
相如既回，赵王认为贤医生（64），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医生。
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末不予秦璧（65）。
其后，秦伐赵，拔石城（66）。明年，复攻赵，杀二万人。
秦王使使者告赵王（67），欲与王为好（68），会于西河外渑池（69）。赵王畏秦，欲毋行（70）。廉颇、蔺相如计（71），曰：“王不可，示赵弱且怯也。
”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曰（72）：“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73），还，不外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看（74）。”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
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75），请奏瑟（76）。”赵王鼓瑟（77）。
秦御史前（78），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79），请奏盆?秦王（80），以相
娱乐。”秦王怒，不准。于是相如前进?，因跪请秦王。秦王不愿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81）！”摆布欲刃相如（82），相如张目叱之，摆布皆靡（83）。
于是秦王不怿（84），为一击?。。相如顾召赵御史（85），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秦之群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86）。”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寿（87）。”秦王竟酒（88），末不克不及加胜于赵（89）。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90）。
既罢（91），回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92）。
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93），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 *** （94），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95）：“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愿与会。
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96）。已而相如出（97），看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
于是舍人相与谏曰（98）：“臣所以往亲戚而事君者（99），徒慕君之高义也。今君与廉颇同列（100），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惧怕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101），请辞往。
”蔺相如固行之（102），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103）？”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104），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105），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106）。
吾所认为此者，以先国度之急然后私仇也。”
廉颇闻之，肉袒负荆（107），因来宾至蔺相如门赔罪（108），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109）！”
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110）。
选自中华书局付梓本《史记》
廉颇是赵国的出色将领。
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任赵国的上将，领兵攻打齐国，大败齐军，攫取了阳晋，被封为上卿，凭着他的勇气闻名于诸侯。
蔺相如是赵国人，是赵国宦官头领缪贤的食客。
赵惠文王时，得到楚国的和氏璧。秦昭王晓得了那事，派人送给赵王一封信，表达情愿拿十五座城乞求换那块璧。
赵王同上将军廉颇等大臣筹议：想把璧给秦国，恐怕不克不及得到秦国的城，白白地被骗；想不给，就担忧秦国出兵打来。计策定不下，想找一个可以出使回答秦国的人，也没找到。
宦官头领缪贤说：“我的食客蔺相如能够出使。”赵王“你怎么晓得他可以胜任呢？”缪贤答复说：“我曾经犯过功，暗里阴谋流亡燕国。
我的食客蔺相如阻遏我，说：‘您怎么晓得燕王会收留您呢？’我告诉他说：‘我曾跟从大王同燕王在边陲上会过面。燕王背地里握着我的手，说：情愿和你交个伴侣。凭此而晓得他，所以阴谋前往。’蔺相如对我说：‘那时赵国强而燕国弱，并且您又受赵王溺爱，所以燕王要同你结友。
如今您是要变节赵国往投奔燕国，燕国畏怕赵国，势必不敢收容您，而会把您绑缚起来送回赵国的。您不如暴露身体伏在刑具上乞求恕功，或许能得到赦宥。’我从命了他的计策。幸运得很，大王也赦宥了我。我暗里认为，那小我是 个勇士，有智谋，适宜担任那个差使。”
于是赵王召见蔺相如，问相如说：“秦王要拿十五座城来换我的和氏璧，可不成给？”相如说：“秦国强而赵国弱，不成不许可。
”赵王说：“假如拿了我的璧，不给我们城怎么办？”相如说：“秦国用城来换璧，假如赵国不许可，理亏在赵国；赵国给了璧，假如秦国不给赵国城，理亏在秦国。权衡那两种计策，宁可许可他，而让秦国担任理亏的责任。”赵王“谁可出使呢？”相如说：“大王果实没有适宜的人，我情愿捧璧前往出使。
等城给了赵国，我就把璧留给秦国；假设城不给，我包管完全无缺地把璧送回赵国。”赵王于是就派蔺相如捧护宝璧西行到秦国往。
秦王高坐在章台宫里接见蔺相如。相如捧护宝璧供献给秦王，秦王十分兴奋，把宝璧传递给姬妾和摆布侍臣赏识，摆布的人都高唤万岁。
相如看出秦王没有诚心把城交付给赵国，就上前说：“那璧上有点小斑疵，请让我指给大王看。”秦王把璧递给 相如，相如趁此拿过璧，倒退几步站住，靠着殿柱，怒发冲冠地对秦王说：“大王想得到璧，派人送信给赵王，赵王把所有的大臣全都召集起来筹议，都说：‘秦国历来贪心，倚仗本身权力大，想拿空话来赚取璧，给赵国的城恐怕得不到。
’筹议的成果都不肯把璧给秦国。我却认为通俗苍生之间的交往，尚且不彼此哄骗，何况秦是个大国呢？并且为了一块璧的缘故，惹得强大的秦国不兴奋，也不值得。赵王听了我的话，于是斋戒五天，才派我捧璧出使，在朝廷上拜送了国书。为什么如许呢？是为了尊严重国的严厉而表达恭敬啊。
如今我来此，大王只在通俗的殿堂里接见我，礼仪甚为傲岸；拿到璧，又递给嫔妃们传看，以此来把玩簸弄我。我看大王没有诚心把城偿付给赵国，所以我又重取回了璧。假设大王必然要强逼我，我的头颅今天就跟那块璧一路碰碎在殿柱上了！”
相如举着璧，斜看着殿柱，预备向殿柱碰往。
秦王惧怕他碰碎宝璧，于是婉言报歉，勇猛乞求他不要如许。召唤主管邦畿的仕宦来看察地图，指划着从那里到那里十五座城划给赵国。
相如猜想秦王只不外是用欺诈的手段假拆做要给赵国城邑，其实是不会得到的，就对秦王说：“和氏璧，是全国公认的宝贝。赵王惧怕你们，不敢不献。
赵王送璧时，斋戒了五天。如今大王您也应该斋戒五天，在朝廷上设九宾大礼，我才敢献上宝璧。”秦王估量那事，究竟不克不及强夺，就许可斋戒五天。安设相如住在广成宾馆。
相如意料秦王固然斋戒了，肯定不守信誉，不肯把城给赵国。于是就派他的一个侍从穿戴粗布便衣，怀揣着那块璧，从巷子逃走，把璧送回赵国。
秦王斋戒五天以后，就在大殿上设下九宾大礼，招请赵国的青鸟使蔺相如。相如到来，对秦王说：“秦国从穆公以来二十多位国君，不曾有过坚守信约的。我其实怕被大王哄骗而孤负了赵国，所以喊人把璧送回往了。现在抄巷子已到赵国了。好在秦国强而赵国弱，大王只要派一个小小使者到赵国，赵国立刻就会把璧送来。
如今凭秦国如许的强大，假如先把十五座城割给赵国，赵国怎敢留下璧而得功大王呢？我晓得哄骗大王的罪责该受赏罚，我乞求受汤镬之刑。只是期看大王您和列位大臣认真 考虑那件事！”
秦王和群臣们听后，面面相觑，“嘻”地都发出惊怪声。摆布侍卫有的想把相如拉出往处死，秦王忙说：“如今杀了相如，究竟得不到宝璧，却隔绝了秦国和赵国的友好关系。
倒不如趁此时机好好招待他，让他回赵国往。赵王莫非会因为一块璧的缘故哄骗秦国吗？”末于在朝廷上接见了相如，仪式完毕之后就送他回了赵国。
相如回国以后，赵王认为他是个贤达的医生，衔命出使不受诸侯国的逼迫，就录用他做上医生。成果秦国也没割城给赵国，赵国也始末没有把璧给秦国。
在那以后，秦国攻打赵国，攫取了石城。第二年，又攻打赵国，杀了二万人。
秦王 差遣青鸟使告诉赵王，想同赵王和好，约他在黄河以西的渑池相会。赵王惧怕秦国，想不 往。廉颇、蔺相如筹议后对赵王说：“大王不往，就显得赵国太柔弱而惧怕了。”赵王于是决定赴会。
由蔺相如侍从。廉颇送到边陲，与赵王离往说：“大王此行，估量全数行程和会见的礼仪完毕，到回来，不外三十天。三十天不回来，那就请许可立太子为王，以隔绝秦王要挟的念头。”赵王许可了他。于是和秦王在渑池相 会。
秦王饮酒饮到酣畅时，说：“我暗里传闻赵王喜好音乐，请弹弹瑟吧。
”赵王只好为他弹瑟。秦国的史官上前记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和赵王相会饮酒，令赵王弹瑟。”那时蔺相如走上前往说：“我们赵王也暗里传闻秦王擅长吹奏秦国乐曲，请许可我献上瓦盆给秦王敲，以此彼此娱乐。”秦王大怒，不许可。于是相如上前献上瓦盆，接着跪下乞求秦王。
秦王不愿敲瓦盆。相如说：：“在那五步之内，请让我把头颈里的血溅到大王身上！”秦王摆布侍卫要杀相如，相如瞪着眼瞪眼他们，随从都被吓退了。于是秦王很不兴奋，为赵王敲了一下瓦盆。相如回头召唤赵国的史官写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给赵王敲瓦盆。”秦国的大臣们说：“请用赵国的十五座城为秦王祝愿。
”蔺相如也还击道：“请用秦国的都城咸阳为赵王祝愿。”秦王曲到酒宴完毕，始末没有在赵国头上占到优势。赵国那期间也大规模地部置戎行来防备秦国进攻，秦国不敢轻举妄动。
渑池之会完毕后，赵王回到赵国，因为蔺相如勋绩大，封他为上卿，位次在廉颇之上。
廉颇说：“我身为赵国的上将，有攻城野战的大功；而蔺相如仅凭着口舌立了点功，位次却在我之上。况且相如原来是个冷微之人。我感应耻辱，不甜心位居他之下。”并公开扬言说：“我见了蔺相如，定要欺侮他。”相如传闻了那话，不愿和他碰头。相如每逢上朝时，经常推托有病，不肯跟廉颇争位次的先后，后来相如出门，看见廉颇，他就调转车绕道回避。
于是，相如的食客们都劝相如说：“我们之所以分开亲眷家人来侍奉您，只是敬慕您的崇高德性啊。如今您和廉颇职位不异，廉将军公开说一些无礼的话，您却惧怕而遁躲他，惧怕得过分分了。通俗的人对此尚且会感应耻辱，何况身为将相的人呢！我们那些人没用，请让我们走吧！”蔺相假设断挽留他们说：“诸位看廉将军的威风比秦王怎么样？”食客们答复说：“天然不如秦王。
”相如说：“凭着秦王那样的威风，可是我蔺相如公开在朝廷上呵斥他，欺侮他的大臣们。我固然无能，莫非会单怕廉将军吗？但我想到， *** 的秦国之所以不敢对赵国施加武力，只因为有我们两小我在。假设两虎相斗，势必不克不及同存。我所以如许做，是因为把国度的急难放在前头而把小我的仇怨放在后头啊。
后来廉颇听到那话，就光着膀子背上荆条，由食客引导着到相如贵寓赔礼，说：“我那粗野鄙贱的人，不晓得将军您竟宽大我到了那种地步啊！”
两人末于相互和好，成了同生共死的伴侣。
（盖国梁）
【注 释】
（1）赵惠文王：赵武灵王的儿子，赵国第七个君主，在位三十三年（前298前266）。
惠王十六年即前283年。 （2）阳晋：齐邑，在今山东省菏泽县西北四十七里。别本多做晋阳，误。晋阳在今山西省，原属赵国，非从齐国攻获得来。 （3）拜：授官。卿：周天子及诸侯所属高级官职的通称，分上、中、下三级。上卿，相当于后来的宰相。 （4）以勇气：《后汉书》李贤注引《战国策》：“廉颇为人，勇鸷而爱士。
” （5）蔺（lìn吝）：姓。 （6）宦者令：宦官的领导。缪（miào妙）贤：宦者令的姓名。舍人：派有职事的食客。 （7）和氏璧：楚人卞和在山中得到一块玉璞（含有玉的石块），献给楚厉王。厉王派玉工辨认，说是石。厉王认为他诈骗，截往他左足。武王立，他又往献玉璞，玉工仍说是石，再截往他的右足。
文王立，卞和抱着玉璞在山中号哭。文王晓得后，派玉工剖璞，果得宝玉，因称曰：“和氏璧”。事载《韩非子·和氏篇》。和氏璧具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的变彩特征，据今地量专家考实，其产地在神农架海拔三千米高处的板仓坪、阴峪海地带。今月光石与其相吻合。
（8）秦昭王：即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前306前251）。 （9）遗（wèi畏）：送。 （10）易：交换。 （11）徒：白白地。见欺：被欺。 （12）使报：出使回答。 （13）窃计：黑暗阴谋。亡走燕：逃到燕国往。亡，逃。走，跑。 （14）行：劝阻。
（15）会境上：在赵燕两国的边陲上相会。 （16）幸：得宠。 （17）亡赵走燕：逃离赵国，投奔燕国。 （18）束君回赵：绑缚您送回赵国。 （19）肉袒（tǎn坦）：解衣露体。斧量：腰斩犯人的刑具。量，同锧。承斧的砧板。《汉书·项籍传》颜师古注：“量，谓砧也。
古者斩人，加于砧上而斫之也。” （20）幸：幸而。得脱：得到赦宥。 （21）寡人：寡德的人，旧时君主自称的谦词。不（fǒu否）：通否。 （22）曲：理亏。 （23）均之二策：权衡予璧不予璧两个计策。均，同钧，权衡。 （24）负秦曲：使秦担任理亏的责任。
（25）必：确实。 （26）奉：同捧。 （27）章台：秦离宫中的台看之一，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县故城西南角的渭水边。 （28）奏：供献。 （29）瑕：小班点。 （30）却立：倒退几步站立。 （31）怒发上冲冠：头发因怒竖起，顶起帽子。描述极其愤怒。
（32）发书：发信。 （33）悉：全，都。 （34）负：凭仗。 （35）平民之交：苍生之间的交往。古代布衣以麻布、葛布为衣，故称。 （36）逆：拂逆，冒犯。 （37）斋戒：一种礼仪，前人在举行仪式或祭奠之前，须先洗澡更衣，不茹荤酒，静居戒欲，以示热诚庄敬，称斋戒。
（38）书：国书。庭：通“廷”，朝廷。 （39）严：尊重。修敬：表达敬慕。此谓斋戒、拜送、修敬、皆是暂时设辞，以呵斥秦王之倨。 （40）列看（guàn贯）：一般的台看。此指章台。秦对赵使不尊重，故不在朝廷接见。 （41）倨（jù剧）：傲岸。
（42）急：强逼。 （43）睨（nì腻）：斜视。 （44）辞谢：婉言报歉。固请：勇猛乞求。 （45）有司：仕宦的通称。古时设官分职，各有专司，因称仕宦为有司，此指专管国度边陲图的仕宦。案图：查明地图。 （46）都：城。 （47）度（duó夺）：忖度，揣度。
特：只，只是。诈：阴谋。佯为：假拆做。 （48）共传：公认。 （49）设九宾：古时外交上最郑重的礼节。《史记集解》引韦昭曰：“九宾则《周礼》九仪。”索隐：“《周礼》大行人别九宾，谓九服之来宾也。”朝会大典由傧相九人依次传唤接迎来宾上殿。宾，同傧。
傧相即赞礼官。 （50）舍：安设，过夜。广成：宾馆名。传（zhuàn篆）：宾馆。 （51）决误期：一定违犯信约。 （52）衣（yì艺）褐（hè曷）：穿上粗麻布短衣。谓拆做布衣。 （53）径道：巷子。 （54）缪公：即秦穆公，秦秋五霸之一。秦从缪公起起头强大，到昭王共二十二君。
（55）坚明约束：坚守信约。 （56）间（jiàn件）：间行，秘密离往。 （57）一介之使：一个小小的青鸟使。 （58）就：承担。汤镬（huò或）：煮汤的大锅。就汤镬，意谓愿受烹刑。 （59）唯：期看。熟：认真、再三之意。 （60）嘻：惊怪之声。
（61）因：就此，顺势。 （62）廷见：在朝廷上正式接见。 （63）回之：使之回，送相如回往。 （64）医生：官名，分上、中、下三等。相如衔命使秦，依据其时外交上的常规，当已获得医生之衔。 （65）此上写完璧回赵。 （66）石城：赵国地名，在今河南省林县西南八十五里。
拔石城，时在赵惠文王十八年（前281）。 （67）使使者：差遣使者。 （68）为好：结好。 （69）西河：黄河以西，指今陕西省渭南地域黄河以西之地。渑（miǎn免）池：战国时韩邑，后属秦，即今河南渑池县。故治与渑池水发源处南北相对，渑池在西河之南，就赵国的方位而称“外”。
渑池之会，时在赵惠王二十年（前279）。 （70）欲毋行：想不往。 （71）计：筹议。 （72）诀：辞别，辞别。 （73）道里：行程。会遇之礼：相见漫谈的仪式。 （74）绝秦看：隔绝秦国的奢看。 （75）好（hào浩）音：喜好音乐。 （76）瑟：同琴类似的一种乐器，凡是有二十五弦。
（77）鼓：弹奏。 （78）御史：战国时史官之称，专管图籍、记载国度大事。 （79）秦声：秦国乡土乐曲。 （80）盆?（fǒu否）：均瓦器。?，同缶。《史记集解》引《风俗通义》：“缶者，瓦器，所以盛酒浆，秦人鼓之以节歌也。”李斯《谏逐客书》：“夫击瓮叩?，弹筝搏髀而歌唤呜呜快耳目者，实秦之声也。
” （81）五步之内：言间隔近。请得：乞求答应。本是委婉之辞，此处表达立场强硬。以颈血溅大王：拿头颈的血溅在大王身上。意谓跟秦王拼命。 （82）刃：刀锋，此意为杀。 （83）靡：倒退，吓倒。 （84）怪（yì亦）：兴奋。 （85）顾：回头。 （86）寿：祝愿。
（87）咸阳：秦都城，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 （88）竟酒：酒宴完毕。 （89）加胜：施以取胜之计。 （90）此上写渑池之会，蔺相如服气秦王，庇护了赵国的威严。 （91）既罢：会面已经完毕。 （92）右：古代席位以左为尊，职位以右为尊。 （93）徒以口舌为劳：只不外因为能说会道立了勋绩。
（94） *** ：指相如身世冷微。 （95）宣言：对传扬言。 （96）争列：争位次的上下。 （97）己而：不久，过些时。 （98）相与：配合，一路。谏：下对上的劝告。 （99）往：分开。 （100）同列：指二人同为上卿。 （101）不肖：不贤，鄙人。
（102）固行之：一再劝阻他们。 （103）公：敬称对方之词。孰与秦王：比秦王如何。孰与，意为“何如”。 （104）驽：劣马，比方庸碌无能。 （105）顾：但是。 （106）不俱生：谓必有一死。 （107）负荆：背着荆条，表达愿受鞭打。 （108）因来宾：通过自家的来宾引导。
（109）鄙贱之人：猥琐猥贱的人。自责之词。将军：其时上卿职兼将相，故蔺相如也可称将军。 （110）卒：末于。刎颈之交：即存亡之交。以上写廉蔺释嫌交欢的始末。
《廉颇蔺相如传记》原文
原文：
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
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
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
赵王与上将军廉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城恐不成得，徒见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不决，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
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功，窃计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目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知之，故欲往。
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故燕王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回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量请功，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认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
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强而赵弱，不成不准。
”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准，曲在赵；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宁许以负秦曲。”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进赵而璧留秦；城不进，臣请完璧回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进秦。
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摆布，摆布皆唤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譬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群臣议，皆曰：‘秦贪，负其强，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成得。
’议不欲予秦璧，臣认为平民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强秦之欢，不成。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青鸟使奉璧，拜送书于庭。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见臣列看，礼仪甚据，得璧，传之美人，以把玩簸弄臣。臣看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
大王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