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十九首·涉江摘芙蓉》
做 者:无名氏
创做年代:东汉
做品出处:《文选》
文学体裁:五言古诗
原文:
涉江摘芙蓉,兰泽多芳草。
摘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看旧乡,长路漫浩浩。
齐心而离居,忧伤以末老。
译文:
我踏过江水往摘荷花,生有兰草的水泽中长满了香草。
可是我摘了荷花要送给谁呢?我想要送给远方的爱人。
回头看那一路生活过的故土,路途显得那么一看无际。
两心相爱却不克不及在一路。于是我们要各在一方,愁苦忧伤以致末老异乡。
那是一首游子思乡怀人的诗。他摘摘了兰草,想送给心上人,可是心上人却在远远的故土,那束芳草送给谁呢?想到同相爱的人分隔异地,诗人不由悲从中来。
那首诗点化了楚辞摘芳寄情的意境,表达出相会无缘的深挚的感伤情调。
原文赏析
《涉江摘芙蓉》初读时非常单纯,而那”单纯“其实寓于颇微妙的婉曲表达中。初看起来,似乎无须多加讲解,即可大白它的旨意,乃在表达远方游子的思乡之情。
诗中的“还顾看旧乡,长路漫浩浩”,正把游子对“旧乡”的看而难回之思,抒写得极为凄惋。那么,开篇之“涉江摘芙蓉”者,也当是离乡游子了。不外,游子之求宦京师,是在洛阳一带,是不成能往“涉”南方之“江”摘摘芙蓉的,并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谐音双关手法,“芙蓉”(荷花)往往以暗关着“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当不成径指其为“游子”。
连仆人公的成分都在两可之间,可见此诗其实不单纯。无妨先从女子口吻,体会一下它的妙处。
夏秋之交,恰是荷花盛开的美好季节。在风和日丽中,荡一叶小船,穿行在“莲叶何田田”、“莲花过人头”的湖泽之上,起头一年一度的摘莲活动,可是江南农家女子的乐事。
摘莲之际,摘几枝红莹心爱的莲花,回往送给各自的心上人,难说就不是老婆、姑娘们真诚情意的表露。何况在湖岸泽畔,还有着数不清的兰、蕙芳草,一并摘置袖中、插上发际、幽香袭人,更教人心醒。——那就是“涉江摘芙蓉,兰泽多芳草”两句吟叹,所展现的如画之境。
假使洗耳恭听,读者想必还能听到湖面上、“兰泽”间传来的阵阵戏谑、欢笑之声。
但那美好欢乐的情景,刹那间被充溢于诗行间的感喟之声改动了。镜头灵敏摇近,人们才发现,那感喟来自一位怅立船头的女子。与浩瀚姑娘的嬉笑打诨区别,她却注视动手中的芙蓉默然无语。
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了一张亲热浅笑的面庞——他就是那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摘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长长的吁叹,点了然那女子全数忧思之所由来:当姑娘们竞摘摘着荷花,声言要拣更好的一朵送给“心上人”时,女仆人公思念的丈夫,却正远在天边!她枉然摘摘了象征美好的芙蓉,却难以遗送给心上人。
人们总认为,倘要表达人物的孤寂、凄凉,更好是将他(她)放在孤身独处的清秋,因为那最能衬托人物的凄清心境。但能否想到,有时将人物置于美好、欢乐的摘莲布景上,抒写女仆人公单独思夫的忧伤,更具有以“乐”衬“哀”的强烈效果。
接着两句空间突然转换,显现在画面上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深思的女仆人公,而是那身在“远道”的丈夫了:“还顾看旧乡,长路漫浩浩。
”是女仆人公在想丈夫在干什么,那是古体诗长用手法。并且似乎是心灵感应似的,合理女仆人公单独思夫的时候,她远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带着无限忧愁,回看着老婆所在的故土。他当然不克不及看见故土的山川、那在江对岸湖泽中摘莲的老婆。此刻展示在他眼间的,无非是漫漫长路,和那阻山隔水的浩浩烟云。
许多读者认为,那两句写的是还看“旧乡’的实境,从而产生了诗之仆人公乃离乡游子的错觉。现实上,那两句的“视点”仍在江南,表达的仍然是那位摘莲女子的痛苦思情。不外在写法上,摘用了“从对面曲揣彼意,言亦必看乡而叹长途”(张玉谷《古诗赏析》)的“揣想”体例,从面造出了“诗从对面飞来”的绝妙虚境。
那种“从对面曲揣彼意”的表达体例,与《诗经》“卷耳”、“陟岵”的仆人公,在揣想中闪现丈夫骑马爬山看乡,父母在云际唤唤儿子的幻境,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诗中的境域应该不是空间的转换和女仆人公的隐往,而是画面的分隔和同时闪现:一边是痛苦的老婆,副手拈芙蓉、仰看远天,死后的密密荷叶、红丽荷花,衬着她飘拂的衣裙,显得那样孤寂而凄清;一边则是云烟缥缈的远空,模模糊糊扭捏着返身回看的丈夫的身影,那一闪而隐的面庞,竟那般愁苦!两者之间,则是层叠的山峦和浩大的江河。
两边都茫然相看,当然谁也看不见对方。恰是在如许的静寂中,六合间幽幽响起了一声凄伤的浩汉:“齐心而离居,忧伤以末老!”那长叹无疑发自女仆人公气度,但因为是在“对面”揣想的境域中发出,读者所感慨感染到的,就不是一个声音:它似乎来自万里相隔的不着边际,是一对齐心离居的夫妇那痛苦感喟的交喊!那就是诗之结句所传达的意韵。
当你读到那结句时,或许能觉得到:此诗抒写的思夫之情固然那样“单纯”,但因为摘取了如斯婉曲的表达体例,便如山泉之盘旋奔腾,最初末于汇成了飞凌山岩的急瀑,震荡起撼人心魄的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