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在词上所做的拓展,不但限于其长调慢词,即他的简短小令,在内容意境方面也同样有一 些可重视的开垦。就如那一首《少年游》,就是柳永将其“秋士易感”的失志之悲融进小令的一首杰 出词做。
那首小令,与柳永的一些慢词一样,所描画的亦是秋天之景,然而在情调与声音方面,却是迥然 区别。
那首小令中,既失往了那一份高远飞扬的意兴,也褪往了那些思念爱恋的豪情,全词所布满
的只要黯淡萧条的色彩和声音。从那种表达来揣度,那首词很可能是柳永的晚期之做。初步的“长 安”有写实与托喻两重含义。先就写实言,词人确实曾经游历过关中的长安,在其另一篇《少年游》 中有“参差烟树灞陵桥”之句,足可为证。
再就托喻言,“长安”原为中国汗青上闻名古都,前代诗人 往往以“长安”代指京城,而长安道上来往的车马,往往也因而代指为逃名逐利。不外柳永此词在 “马”字之后,所承接的却是“迟迟”两字,那便与前面的“长安道”引发的逃逐名利,构成了一种强烈
的反衬。
至于在“道”字前着以一“古”字,又可使人产生无限沧桑之感。而在此“长安道”上的词人 乃“马”“迟迟”行者,则既展现出做者对功名之事的心灰意冷,也表达了一种对从古到今的深思
慨叹。
下面的“高柳乱蝉嘶”一句,有的版本做“乱蝉栖”,因为蝉的形体比力小,蝉之栖树决区别于鸦
之栖树那么明显可见,蝉的特殊之处在于长嘶乱喊,故私衷认为当做“乱蝉嘶”为是。
并且秋蝉之嘶
喊添一种特殊的凄清之感。柳永在“蝉嘶”之前还加了一个“乱”字,如斯便不只表达了蝉声的缭乱 浩瀚,并且也表达了做者因蝉嘶而引发的缭乱心绪。至于“高柳”二字,一则表达了蝉所在之地,再 则以“高”字表达了“柳”之寥落萧疏,是柳曾经繁茂的柔枝早已凋落,所以乃弥见柳之“高”也。
接着的“落日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三句,写词人在秋季田野所看见的凄清之景,“落日 鸟外”一句,也有版本做“岛外”,但此说法有些不妥,谁能想象长安路上有“岛”乎?至于做“鸟外”, 则足能够展现出田野的辽远无边。值此日落之时,田野中瑟瑟秋风刮来,故又曰“秋风原上”,此景 此情,读之有如身在此中。
然则在此情景之中,如许一个坎坷潦倒江湖的文人,又将何所回往乎?故继 之乃曰“目断四天垂”,则天之苍苍,野之茫茫,词人乃双目看断而最末无供行歇矣。上阕是做者自
诉当下的坎坷潦倒无依,看死心绝,全从外景着笔,而慨叹极深。
下阕起头写关于过往的逃思,只是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已一往不复返。
起首“回云一往无踪迹” 一句,便已经是对所有易逝不成复得之事物的一种象征性的比方。盖全国所有事物一逝不返者,实
以“云”的象喻最是显眼。此句之喻托,则词中的语气现实上是下文“何处是前期”的间接灌输。所 谓“前期”者,此处能够有两种提醒:一则能够指旧日之志意心期,一则可指昔日的欢娱盟期。
所以,
那“期”字乃是一种愿看和等待,就此而言,柳永是一位在两方面等待和愿看上都已经落空了的悲剧
人物。
接下来的三句间接点出做者如今的孤寂凄凉,“狎兴目生,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早年失意
之时的“幸有意中人,堪觅访”的狎玩之意兴,已经萧瑟荒疏,而昔日与词人做伴眷恋歌坊酒肆的“狂 朋怪侣”也大都调零。
一事无成,青春已逝,便只剩下了“不似少年时”的哀痛和感喟。那一句的“少
年时”三字,良多版本都做“往年时”。原来“往年时”三字也甚佳,人在衰朽之时,其意兴与安康,通
常是一年弱于一年。故此句做“往年时”,其悲慨亦复极深。不外,假设就此词前面之“回云一往无 踪迹,何处是前期”诸句来看,词人所怀恋之物,似乎原当是多年以前的往事,如斯则承以“不似少年 时”,则更为气脉灌输,也愈加饱含抚今逃昔的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