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正的理趣诗,既以理语成诗,也不是哲理诗。它要求做家在停止艺术构想的时候,以形象为 主,以说理为辅;要做到融理进景,理与景化,从而使哲理与诗情画意合成无间,天衣无缝。本词便 是如许一篇佳做。 词的上阕,交代了做者雪堂(即苏轼初到黄州的暂住地)饮酒夜回居所之客看情状,并传达了个 人构思。
时间已是三更,家童鼻息如雷,实是夜已深,人已静。如许的情状氛围,使做者的视觉和听 觉比白天更为灵敏而专注,因而在“敲门都不该”的时候,“倚杖听江声”便成为一种可能。同时,做 者是“夜饮”回来,半醒半醒的朦胧恍惚的神思,又使他随便产生超越现实的构思。
如许,便为下阕 做了需要的展垫。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开篇起事。那是做者持久蓄积于胸的郁愤的喷发,反映了 做者“听江声”时心境之不清静,同化了憎恨与期看。憎恨的是,“此身非我有”,即陶渊明《回往来兮 辞》所谓“心为形役”之意,命运难以自主,一切都遭到情状的束缚和左右;等待的是,“忘却营营”,有 朝一日能彻底离开那俗世纷扰,以及由此引起的心里懊恼苦闷。
接着,笔锋陡转,闪现出一幅看似平平无奇、纯朴无华的图景一“夜阑风静縠纹平'此句画龙点睛。 夜静,风静,江静,宇宙似乎也屏住了唤吸。似乎令人看到,做者已置身于一个清静静谧的境域 之中。为什么那种并不是奇异的静美境域,在此时会显得如斯有目共睹,那般吸惹人的眼球?本来, 它引起了词人特殊的心里感慨感染。
两年以前(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因乌台诗案遭政治虐待,被捕而囚禁,甚至有轻 生设法。后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名义上是一州的军事副长官,现实只是一名被软禁的囚犯。苏轼 曾描述此期心境,是“惊魂不决,梦游缧绁之中;只影自怜,命寄江湖之上”(《谢量移汝州表》)。
他 浮沉宦海,历尽劫波,倍感伶丁。深受老庄思惟影响的苏轼,此时多么期看能拥有不变生活呵!因 此,只要夜深人寐之时,大天然静美的境域展示在他面前,身之所接,目之所见,就不由心与景会,神 与物游,迷醒其间:“夜阑风静縠纹平。”那是白日无法感慨感染到的一种清静。
与大天然的清静构成对 照的,恰是本身身陷此中、厌倦之极的喧哗、紊乱、烦杂的现实。一霎时,词人享遭到了脱节“形为心 役”后的无限乐趣,似乎脱节了现实,心里偶感“无区别境域”,而也趋于清静了。在现实生活中无法 逃求到的,却在那大天然的清静中得到了。
做者从天然气象中得到启发,不由自主地产生出离开现实情状的想象。他要往拥抱大天然,亲 近大天然。全身心地融进大天然之中:“小船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那表现出他的出生避世思惟。但同 时,它还反映了做者对安闲的期看和逃求,神驰全身心的安闲。当然,那只是妄图罢了。
所以,那条 “小船”仍驶不出词人安身的现实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