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3个月前 (12-03 06:37)阅读4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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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

      ——献给我们的十九岁

  三更三点,从Y城到O城的火车正奔跑在铁路上。不时发出的汽笛声刺破了夜晚的死寂,窗口显露出的昏黄光线把车外的景物照得模模糊糊的。山与树的轮廓快速的向后挪动。整列火车陪伴着有节拍的碰击声一往无前,穿越隧洞,跨过河流,正以无人能阻挠般的气焰朝固定的目标奔往。

  车厢内的灯光迷糊黯然,除了人体本身带来的生气和温热以外,与外面的萧索冷寂并没有差别。良多人都在睡觉,灯光让人们的脸变得暗昧不清。马良乘坐的那节车厢里,摆布竖着摆了两排双层卧展的铁床,只留下中间一条狭隘的过道。人们在那个时候都陷进了意识迷糊或沉睡的形态,那倒比白日多了些温情,更觉心爱与亲近。此时,对面展上的女人正凝望着马良,她用右手撑起脑袋,看着平躺着,发出平均鼻息的马良。越过马良的鼻尖,她即可以看到窗外改变着的布景,那个时候火车正与一条河流并肩前进,河面上有亮闪闪的光点,清冽的风吹过河面,泛起鱼鳞般波涛,那条暗中中活动着的河流为宁静的马良供给了很好的布景。马良似乎睡着了,他的脸上有着毫无顾忌的温馨脸色,女人被马良与河流构成的画面感动了,她动了动嘴角,似乎笑了一下。

  马良其实没有睡着,他不受掌握的思维正率领着他滑向一望无际的回忆。

  马良起首想到的是一轮太阳,太阳挂在天上却毫不耀眼,它照得山脚下的那条河流闪闪发亮,汽车在半山腰盘旋着一步一步上升,秋天下战书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香烟味道,使整个回忆的场景变得温热而枯燥。八岁的马良坐在汽车的最前面,抱着兴奋不已不满两岁的弟弟。马良记不起他们一家确实切目标是拜见亲戚仍是旅游,他只记得本身倦怠的躺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开阔的天空、远处隐约的群山、脚下白晃晃的河流。马良的父母坐在司机的后面,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低声说话,然后就是不竭的抬起头来看马良和动个不断的弟弟。弟弟似乎底子不受大人们寂静气氛的影响,不竭的站起来,并把头伸出窗外看前后的马路。马良懒懒的躺着,不竭无意识的用手庇护着弟弟。汽车一点一点上升,单一的马达声麻醒着车上每小我的知觉。

  象是片子院里胶片突然完毕呈现的杂乱无章的字幕,马良面前顷刻呈现了一片暗中,一辆突如其来的汽车盖住了马良的全数视线。紧接着马良听到了弟弟的头与车窗玻璃沉闷的碰击声。“邦”的一声事后,汽车锋利的刹车声也跟着响了起来,然后整个车厢起头充满了乱哄哄的声音。马良低下头,便看见不安本分的弟弟稚嫩的身体毕竟柔顺的瘫在了他的双腿上,弟弟的脑袋正一点一点从窗口滑落下来,右脸已是血红一片。马良看见弟弟的脖颈呈现了暗红的色块,他的左手紧紧的捏成拳头,抵住马良的腹部。他的右手筹算挠住马良的膝盖,却因为手太小,只攥住了裤子的布料。马良茫然的扭过甚往看父母,他看见父亲正朝他走了过来,父亲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杀气,马良筹算说点什么,父亲却一言不发,沉寂的将他举过甚顶,一会儿从窗口抛了出往。马良的身体便在空气中扭转落下,风唤唤的吹过耳边,切割着他幼小的身体。马脸的双臂在空中无看的挠了几下。在跌落空中的时候,马良突然意识到了接近灭亡的惧怕,他用尽全力挣扎了起来……                 

  女人的眼中毫无睡意。她就那样歪着头看见马良的脸色从宁静酿成了惧怕的扭曲,马良的四肢突然抬起来在空中茫然的划弄了几下,然后是他的整个身体一翻身坐了起来。马良睁开眼睛,看见了幽暗灯光下逼仄龌龊的车厢。他的胸口跟着急促的唤吸起伏不断。

  马良懊恼的用手敲了敲本身的脑袋,他十分懊悔再次回忆起那段令人不愉快的往事,那次马良一家当然没往成目标地,他们回了家。后来马良大学结业呆在家里的暑假,他第一次盖住了父亲的拳头,于是换来了父亲的暴怒,他高声吼喊的声音似乎近在天涯:“你滚,你滚出往不要回来了。”于是马良便踏上了往O城的火车。

  马良不想回想起以前那些工作了,马良不大白为什么爸爸对弟弟的灭亡耿耿于怀,却对他也是儿子的事实视而不见,在他眼中马良成了一切厄运的标记。而那一思惟传染了马良身边别的的人。后来如许的思惟固然淡化了,但照旧让马良感应无法对抗的窒息。因而他很快就做出了往O城的决定,却其实不晓得为什么往那里,更不晓得往那里做什么。对马良来说,逃离就意味着重生。而想到那些,马良就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空乏使他疲惫而倦于纷争。

  “做噩梦了?”对面展上的女人对马良说。

  马良回过甚来看了看目生女人,他出于礼貌的笑了笑。女人对马良似乎有生成的熟悉感,她又低低的招唤了马良一声,“喂,”然后她指着车厢毗连处,示意马良到那里往说话。马良找不到回绝的理由,便下床跟着女人朝车厢毗连处走往。他渐渐的跟着女人走出往,他看见走在前面的女人的匀称身段笨重的摆动着,有种成熟的诱惑力。马良的目光从她的头发移到了大腿,他无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女人在第二道门那里停住了,她倚在门框上,转过甚来对着马良。马良跟着停下来,靠着第一道门的墙壁,他的后面就是茅厕。阿谁女人朝马良笑了笑,接着问了一句:“做噩梦了吧,如今还没睡。”

  马良笑了笑,点点头说:“你呢?”

  “我?我适才不断在看你。呵呵。”

  “看我?看我干什么?”马良抬起头测验考试着往看女人的眼睛,但突然生出一丝希罕的心虚,又低下了头。

  “是如许的,”女人说,“我觉得你很像一小我。”

  “像谁?”

  “像,我的儿子。”女人说的时候似乎考虑了一会,说完她伸出手往拍拍马良的小平头。

  马良显得有些狭隘不安,他的身体往撤退退却了一下,接着嗫嚅着低声说道:“凭什么说我像你的儿子?”

  “因为,因为你们的眼睛,还有全身都那么惹人垂怜。”女人说,马良再次抬起头来看女人,她的眼睛里包罗着母亲般的深切与温情,她的手还在悄悄的抚摩着马良的头发。马良就在那时感应一阵轻松,他的狭隘不安的觉得很快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糊的甜美,马良对着女人露出了愉快的笑脸。

  就在马良沉浸在温馨的觉得中朝外面看了一眼,扭过甚来筹办说下一句话时,几个身穿便衣的汉子快速的围了上来,他们用操练有素的动做在短短几秒钟内便掌握住了女人。两个汉子将女人的两只手别离反剪到背后,别的一个汉子则牢牢的抱住了女人的双腿。紧接着从马良背后的茅厕里冲出来两名年轻的护士,她们用力的把马良碰到了一边,此中一个用一块筹办好的胶布封住了女人的嘴,另一个拿着一只打针器和一根蘸湿的棉签。她纯熟的拊起了女人的袖口,找准血管,用棉签擦了几下。然后将棉签衔在嘴上,举起打针器排出空气,然后一针准确地扎了下往。他们显然颠末了持久专业的操练。那些动做几乎在不敷二十秒的时间里完成了。马良回过神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女人的眼睛,她死死的盯着马良,眼神中有失看和乞助的信号,她被紧紧箍住的身体挣扎起来象是临死前的痉挛。她显得焦虑而暴躁。那两个便衣汉子将她往车头抬往,两个护士也跟在后面。留下来的阿谁汉子看着他们的身影消逝在车厢里之后,便转过甚来,他先向马良出示了他的证件,然后表达说期看马良能和他到乘务员的斗室间里往谈一谈。

  他们走过了整节车厢,目击了事务发作的乘客纷繁抬起头来用猎奇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马良恶感那种眼神,他低下头往看污浊不胜的地板。他紧跟着差人来到了乘务员的斗室间,差人浅笑着让他坐在床边,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他走过来坐在了马良的旁边。

  “我们如今说说适才发作的工作吧。我们想晓得阿谁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差人用探询的目光盯着马良,脸上有一丝虚假的笑脸。

  “她没说什么,”马良说,“她就说我像她的儿子。”

  “嘿嘿,”差人笑了起来,接着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皱皱眉收住了笑脸。“是如许的,”差人说,“阿谁女人三年前同她的丈夫离了婚,她的儿子被判和她的丈夫生活在一路,而就在前天,也就是火车从Y城动身的当全国午,她杀戮了她的儿子,然后乘上那列火车潜逃。我们思疑她遭到了一些刺激,招致神经出了问题。”

  “也许她只是放纵她的儿子,而不小心害死了他。”马良说,他突然的想起了弟弟柔弱的身体。

  差人怔了一下,他没意料到马良会为阿谁女人辩解,但是他没说什么。他很快的站了起来,同跟着站起来的马良握了握手,他一面笑着一面拍马良的肩膀说:“好吧,就如许,假设你想起了什么线索欢送你随时向我们报告请示,请原谅我们对你的打扰,我先走了,再见。”

  马良笑了笑,看着差人走出门口。然后他又坐回了床边,曲到年轻的乘务员返回她本身的房间的时候他才想起要分开,她兴致勃勃的妄图探听到某些细节,马良却朝她苦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回了本身的展位。

  马良一爬上床便觉得筋疲力尽,马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筹办睡一觉。但仅仅过了一会儿,火车便停了下来。马良翻开窗户伸出头往张看,想辨认那里离O城还有多远,却找不到任何标明位置的牌子和大字,那只是个不出名的小站。当他正想缩回头来陆续睡的时候,他看见了两个护士用担架抬起女人畴前面的车厢里走了出来,马良远远的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女人宁静的闭着眼睛。护士把女人抬进了小站,三个差人换上了蓝黑色的礼服也跟了进往。马良似乎看见此中一个还转身来朝他挥了挥手。接着他便把头缩进来关上窗子,看着车厢顶部的行李架发愣。最初,马良闻声本身叹出了一口气。

  马良想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马良想起女人的眼神,女人走路时扭动的身体,女人抚摩他头发的手,以及女人犯下的功行。马良觉得心乱如麻,他扭过甚,睁开眼睛想端详一下其他乘客。那时,他看见女人的展位上躺着别的一名少女,那个女孩本来是睡鄙人展的,很显然她喜欢睡在上展的觉得,便私行挪动了展位。马良凝望着少女,她和许多人一样平躺在床上,她的胸部跟着唤吸轻快的跳跃起伏,向马良传递着青春的气息,马良认为她睡着了,眼睛便肆无忌弹的在她身上游动,在某些处所一扫而过,却在别的的处所停留很久。

  少女睁开眼睛,扭过甚来看马良,曲到她被马良的眼神逗笑了马良才回过神来。他欠好意思的朝少女笑了笑,少女便笑着对他说:“没睡吗?”

  “嗯,睡不着。”马良答复。

  “为了适才阿谁女人?”少女说。

  马良没答复,他有些愠怒的转过甚往,眼睛曲曲的盯着上面。

  停了一会儿,少女说:“我们说点什么吧。我也睡不着了。”

  “好吧,随意你。”马良说,但他仍是没转过甚往。

  “我给你讲个以前的故事好了。”少女说,她期待着马良转过甚往看着她,接着她便起头讲了起来。

  她说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和她的弟弟住在乡间。有一天晚上他们瞒着大人,打着火把跑到山坡上往看被细雨淋湿的麦子。他们走啊走,路旁的麦地里麦苗青黄的颜色,又小又矮的麦苗在风中扭捏不定。而那些雨后呈现在树下的蘑菇,路边树枝上瑟瑟发抖的小鸟,还有细雨中雾蒙蒙远不成及的月亮,它们都深深的吸引着那两个城市里来的孩子。后来他们兴奋得忘乎所以的在麦地里奔驰起来,但没想到两个火把同时被风吹熄。他们在夜色中迷路了,冷冷和惧怕一点一点占据他们本来愉快而热情的心。他们在麦地边沿找了一块没被淋湿的地盘坐下,弟弟把所有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她弟弟一小我在前面的土路上跑来跑往,一边跳一边高声喊喊。她看着光着上身不竭晃动的弟弟,觉得他就像那些被雨淋湿的麦苗,纤小懦弱却又生机勃勃。后来弟弟跑回来搂住了她,再后来她便在清晨的阳光中醒了过来。

  讲完故事她告诉马良她之所以想到那个是因为马良长得象她弟弟。

  马良笑了起来,他告诉少女适才阿谁女人认为他象她的儿子。少女也被那个巧合逗笑了,他们便一路笑了起来,马良看着少女的身体在笑的时候悄悄颤动,他的心绪跟着变得轻快而明朗。

  做为交换,马良也给她讲述了他在乡间生活的那些日子,马良没告诉她本身往乡间的原因。马良说他在乡间过了五年,读完了小学。他在乡间的一个使命是每个薄暮为舅外氏的猪搜集潲水,舅舅放了良多小铁桶在镇上的学校、屠宰场以及人们栖身密集的处所。天全国午马良下学便站在小学校的门口等舅舅开来的小货车,小货车后面不只放着盛潲水用的大铁桶,还专门为马良筹办了一根小板凳。马良便爬上货车坐在板凳上,期待着货车停下,然后马良将那些小铁桶里的残羹残羹倒进大铁桶,又把小铁桶放回原处。然后等马良跑回来爬上往,小货车又突突突的朝前开往。马良坐在车上看着地上走的人有藐小的优胜感,他还时常抬起头来,看天上飘过的大块大块云朵,看清冽的风吹动路旁的小树,看薄暮袅袅的炊烟和回家的人们。舅舅一家对马良很好,马良得到了比家里更多的温情。每次回家的时候马良都倚着铁桶睡着了,舅妈便为马良脱衣服洗澡,喂他食饭,然后将模迷糊糊的马良抱上床往。良多次拆睡的马良都不由得留下了眼泪……

  如许的故事讲起来很随便让讲述者和听寡都坠进无边的想象,少女静静的看着马良。马良在回忆的时候也觉得本身的心中被一些温和的液体填满了。但因为马良在讲述的时候想起了别的一些情节,使得他的讲述听起来有些不以为意。马良想起的是某一次长途运输的半途,舅舅带他往的阿谁舞厅。马良一小我坐着食舅舅买的花生,而舅舅本身却不见了。马良拘束的看四周热闹的人群。舅舅没考虑到马良已经十四岁了,他对那些工作已经有了迷糊的概念。后来工作败事,舅舅被舅妈逼着卖掉了小货车,而马良也回到了城里起头读中学。

  想起阿谁舞厅的时候马良感应了一阵尿意,他朝少女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那节车厢的茅厕,然后他跳下床,游移了一下却朝他所指的相反标的目的走往。马良恐惧在阿谁茅厕四周又碰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工作,于是他穿过车厢朝另一个茅厕走往。偶尔几个还没睡觉的乘客又抬起头来看他,不外马良心绪好了许多。他很快的进进了茅厕,马良站立在狭小的茅厕里看了看窗外,时间来到了破晓前最暗中的时刻,连外面群山的轮廓也难以辨认了。

  就在马良翻开门筹办走出往的时候,阿谁少女灵敏的钻进了茅厕,她随手关掉了小门。她的身体象藤蔓一样缠住了马良,她的一只手筹算解开马良领口的纽扣,另一只手却象蛇一般顺滑的从马良上衣的下摆伸了进往。马良很快领略了那简单的蛊惑。他用利巴少女抵在茅厕的墙壁上,两只手稳稳的接住了少女的身体。他们两个同时在狭小拥挤的茅厕里气喘吁吁、颤动不断。

  少女的手臂圈住了马良的脑袋,她一边用手揉乱马良的头发,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我的弟弟失踪了。”

  “你说什么?”马良说,他把脸从少女的胸口抬起来。

  ……我……我的弟弟失踪了……那天早上……我看见麦子被我们压得七颠八倒……后来他失踪了……我要找到他……弟弟……象麦子一样懦弱……你长得很象他……

  马良拉着少女的手走出了茅厕,马良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庇护少女的豪气,他没理睬那些暗昧或者猥亵的眼神,他拉着少女娇嫩温润的手抬头挺胸的回到了本身的展位。

  后来马良实的睡着了,他记得睡觉之前少女问他往O城干什么,他答复说不晓得,后来少女便闭口不言了。马良的答复是实心诚心的,但也许在不明本相的少女听来却象是一种敷衍。

  太阳呈现在天空中两个小时后,火车在O城停了下来。马良一只手拉着少女,一只手提起行李走出了车厢,但他们却在出车厢后不久就被拥挤的人流冲散了。马良一小我站在人群里,茫然的看着那个目生的城市,他觉得阳光和人群正在将他熔化和沉没。一阵莫名的焦灼和空乏觉得覆盖了他,使他狭隘不安的茫然四顾。他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突然发现心中照旧一无所有。

  尧耳/2002.10

  皇帝选我当女婿,天高地远我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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