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做品】穿越心灵界鱼石(言情小说)
抚仙湖,因湖水清澈见底、晶莹剔透,被前人称为"琉璃万顷"。界鱼石是抚仙湖的一景,位于江川县海门,海门为星云湖的出水口,那里有星云湖和抚仙湖相通的水道,被称为隔河,河中有一堵伸到水面的嶙峋石壁,据说星云湖的大头鱼和抚仙湖的抗浪鱼,以石为界,到此便各自调头而返,因而被称为界鱼石。——题记
人生仿佛春梦,履历的时空和场景,如光阴似箭、掠光浮影,往往世易时移、烟消云散。
但是,在漫长的人生之旅中,每小我留下几个闪光点,那特定的时间、地点和场景,就像抚仙湖中的孤岛,听凭岁月的浪涛频频冲刷,但它照旧屹立不动。
往年,初夏旁晚,玉溪抚仙湖将成为一对异国男女的生命闪光点。
有一位年近半百的贵妇人和一位年逾花甲的矍铄绅士,沿着海门河畔安步,且走且谈。
男的很绅士、女的很淑女,很像一对相敬如宾的老夫少妻;女人很冲动,汉子很悲沧,那百感杂陈的脸色,又像是阔别多年的故友重逢;他们碰头时第一句话,却完全否认上述揣度。
女人对汉子身鞠一躬,说道:“初度碰头,请多照顾!”
随后,他们的谈话集中在另一个日本女人——山口惠子。
“先生,您能谈一谈与我姐姐第一次碰头的情景吗?”女人柔声细气地问。
“啊,好的,不外,芳子,那恐怕是令姊对你讲过屡次的老故事吧......”
“不,我姐姐只是说,昔时与你在北京语言学院一路饮过酒,说她饮醒了,很失态、很丢人.....”
于是,她听到了很久以前一个发作在北京的故事。
一天,夜里十点摆布,他正在旅店整理出国行拆时,响起了略微的敲门声。
“那么晚,谁会来?”他不由一怔。
进来的是身段娇小、仪容俊美、和服木屐的日本女人。她拎着一个食盒,气喘吁吁地鞠躬报歉:“实是对不起,那么晚来打扰!”
啊,是她!山口惠子。
他面前浮现出,三天前与她初度碰头的情景。
在他第二次出国拜候的前夜,他住在北京语言学院的招待所,承受一周初次出国人员例行的出国培训。因为他十年前出过国,那种旨在制止“泄露国度奥秘”之类的爱国主义教诲课,原来能够免修;但是,他喜欢温故知新,从头体验一下起飞之前那种怦然心动的觉得。
前天晚上,他突然萌发了要操练一下日语的愿看,便信步走进学一楼东侧的体育场。早在第一次出国培训时,他就晓得此处非同凡响:白日是正规的体育场;进夜即是国际语言交换中心。
扳谈者有两大群体:即将出国人员和刚来中国的留学生;扳谈的体例,不像外语角那样乱糟糟的人多口杂,而是一对一的个别谈话。但凡在体育场四面长凳上默坐的人,十有八九都有语言交换的愿看。
那天夜晚,他在长凳上刚刚落座,一位玲珑小巧的美女就飘然而至。
“先生,您在等伴侣吗?”她操着不很准确中国话,问道。
“不,您请坐!”他以顺畅的日本话答复。
“啊——,斯勾矣!(日语:了不得!)”她欣喜得柳眉倒竖,随即低下眉头,很食力地说:“我的中国话,能说到你的日本话的阿谁样子,就好了……”
接着,他们就用中国话加日本话的协和语,海阔天空地扳谈起来。她说的多,他说的少。
她说,她刚从玉溪抚仙湖旅游回来,那里的灵山秀水给她留下了美妙的印象,出格是抚仙湖的水下古城、湖中孤岛、海门河、界鱼石等景点,几乎令她沉迷......
她说,她喊山口惠子,刚从大阪来,到中国来学中文,她说,她一到北京,就深深地爱上中国,决定定居在那里;她说,她本年53岁了,有过不胜利的婚姻;她说,她的酒量很大,以至有酒瘾……
夜已深了,体育场静下来了。
在不能不完毕谈话的时候,他对她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疑问,以至觉得她整小我就是个迷。好比,她的年龄,我怎么往大估量,也不会超越35岁,为什么要说成53岁?为什么要告诉他失败的婚历?为什么要在中国定居……
那个女人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文静与坦诚;但是,他还隐约觉得,在文静和坦诚的背后,隐躲着对人生的深厚体悟,因为即便在她谈笑声中,也无法掩饰她那历尽沧桑之感。
她得知他就要动身往日本北海道做学术拜候,脸色有些凄然,说到时候要来给他送行。其时,他只当是客套话,不意她果实来了,弄得他有些惶恐。
其时,惠子翻开食盒子,像变戏法似的,一样一样地往桌子上摆下酒小菜。当她摆完了都雅不中食的日本菜肴之后,“啊”的一声惊喊,说是忘带日本清酒了,必然要回往取来。
他考虑到,那么晚身着盛拆的日本女人,进进出出有诸多未便,就没让她回往,就把筹办带往国外的礼物——茅台酒——拿出一瓶来。他所以把那种酒当礼物带出,次要是看茅台酒的出名度和它的精巧包拆。
他一贯滴酒不沾,但是,在国外客人面前,只好硬着头皮尽仆人的礼数,往本身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点;惠子却截然相反,连声喊好酒,把剩余的酒全饮干。
酒中的惠子,判若两人,她满脸飞红,两眼发亮。第一次扳谈时,那种面带隐忧的低靡情感不见了,代之以热情、愉悦和豪宕。一瓶茅台酒,竟然把那个饱经沧桑的女性,酿成活泼、浪漫的青春少女。
话匣子翻开了。她谈到,她曾经的绚烂和灿烂,她能歌善舞,当过女乐,也演过歌舞伎;她谈到,她有过的功效和荣誉,她擅长短歌和书法,两项喜好都拿过国度级的大奖;她谈到,她出书过一本自传体的小说,曾一度成为“阪神圈”(即大阪和神户地域)的畅销书;她谈到,她喜欢中国的京剧,特殊喜欢梅派的唱腔,还会哼唱几句贵妃醒酒;她谈到,她想在中国定居的目标,她已颠末够了日本式的生活,宣誓要当一个用中文写做的女诗人,就像李清照那样写尽女人的冷艳和凄凉……
谈到兴头时,她豪情满怀,放纵不羁,手舞足蹈,载歌载舞:一会儿翩翩起舞,一会儿轻声歌唱,几句贵妃醒酒,还实有点梅派味道……他晓得,她并不是耍酒疯乱说八道,酒后之言绝对实在可信。
他不由对那个女人肃然起敬,同时,也引发了一个更大疑迷;她必然别有一番来历……
她同他约定,等他留日回来,他们还在北京碰头。可是,一年后他从日本回来时,她已经回国了,从此不断没有音信。
接下来,就是芳子讲给他听的故事,是她姐姐回国后的惨痛的遭遇。
她说,姐姐回国是应对前夫一路财富纠纷案,那是一场旷日耐久的讼事,使她心力枯槁,安康情况急剧下降,后来发现得了宫颈癌。
那期间,撑持她活下往的唯一动力,就是治好病往中国定居,抽暇往游历那里的名山大川;维系她天生成活的乐趣,就是在文学网上查觅他的文章,从中刺探有关他本人的信息。
后来,她从他的做品中,确认他的老婆过世后,她号啕痛哭,丢下一句让芳子感应不明不白的话:“命运特残酷了,让那么好的汉子失往爱,白白地糟践了一个优良的汉子.....”
那期间,惠子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而芳子的婚姻也分裂了。
一天,惠子的精神略微好些,把芳子喊到病床前,意味深长地:“姐姐快不可了,临走前,送给妹妹你一件礼品,”她把一个精巧的雕花漆盒交给芳子:“找那个汉子往吧,你不会懊悔的!就算替姐姐完成生平的夙愿吧!那里边珍躲着几年来姐姐苦心搜集他的全数材料和联络体例。还有,我曾期看能与他在抚仙湖畔重逢。所以,你更好约他在那里会面;不外,你万万不要往看界鱼石,我觉得阿谁处所不吉利!”
说着说着,二人竟然信步来到了海门公园的界鱼石。
那里依山傍水,苍岩翠壁,风光旖旎。在隔河一块石碑上刻着一巨诗:“星云日向抚仙流,独禁鱼虾不共游。岂是长江限通途,竟然飓尺割鸿沟。”
本来星云湖的大头鱼和抚仙湖的抗浪鱼,以此巨石为界,抵石而返,老死不相往来。
芳子默默地凝望着鱼儿回游,那才参悟透姐姐的“界鱼石”、“不吉利”等词语的寓意,微微一笑,说:“先生,我们谁也不做大头鱼和抗浪鱼,好吗?”
“好哇,那恰是我想说的!”他目中无人地朗声大笑,“缘分哪,我们即使是两条鱼,也要穿越心灵的界鱼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