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知不是雪(外一章)
文/赵化鲁(山西)
今日大雪。无雪。
大雪是一个季节。大雪季节里纷歧定有雪,就像有雪纷歧定逢季节一般。没有雪的季节,心空,雪姿翩翩。
我是夏历六月降生的,北国的六月,雪是奇怪的。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场雪,必定埋没在混沌的记忆深处了。后来听得《六月雪》的戏名,晓得那是一出怨屈衍生的悲剧,于是,雪于我,如斯远远。
雪落无声,浸润我的童年。小时候教师安插的关于雪的做文,我老是无从着笔。俗常的关于雪的娱乐,没有留给我太多的欢欣,却是雪熔化时的泥泞,印象颇深。
雪本来是纯真的。雪的纯真后来竟然被书本的讲述击破了。水、冷潮、尘埃,是雪的构成吗?我混沌的雪的影像愈发莫知所从了。
那一日,故土的雪野被提起。雪野、雪夜、血液……肥饶的黄土被白雪轻抚,成就雪野;雪夜里,雪野好像童话。假设有双鸠拙的手,用手帕拂却娇嫩肩头的落雪;假设若干年后,雪夜里温馨的一幕,活灵敏如今雪野般的记忆里,怎能不使寂静的血液沸腾?
戛戛然,踏上觅雪之旅。
萌于中原的那朵雪花,晶莹耀眼。她浑似异域天堂的精灵,爽洁了我生涩的青春。捧读,呵护,孩童的稚语憨言,让恐惧的雪儿在手心消逝了,一滩水渍,独对,欲哭无泪的眼。
“我甘愿不要一切,只要十九岁!”某位做家的唤喊,痛彻骨髓,震颤我的心扉。哦,二十五岁的雪,在不经意间,飘然降临。她凝于山间,翩然于我的眼睫小住。不敢眨眼,我定定地祈求美妙永久。
雪儿在我尽量的守护中陨落,一滴清泪,恣肆在生命的逝川!雪,避难于山脉的盘曲……
没有舍弃逃觅,一如季节不知怠倦地更替。春天启程,夏季驰驱,秋风里吟啸,冬季斗霜……我不畏冷,以至对冷冷有种病态的依恋!——我晓得,冷冷里,我的雪儿才会现身;冷冷里,我的泪,会凝聚成雪的兄弟,亲情相互相牵。
六月飞雪么?六月的孩子,悲怆地仰看天穹,等待雪儿的莅临,一如古代那位委屈的女子柔肠寸断。感地动天的女子呵,问候你,让我们相挽栖居在盈盈如雪的清塘荷畔……
大雪无乡
阳光让我的雪之梦六神无主。
借得燕赵骚人的小说标题问题,远想一朵雪花的曼妙。雪花乘着哀婉的老歌,洋洋洒洒。歌手的名字婉约——白雪,歌曲的名字凄美——我不想说再见。
“我不想说再见,心里还有几话语没说完。我不想说再见,要把光阴留住在今天……”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冬阳温暖,游走异乡的一朵雪花,穿越时空。树木与落叶,被雪花的梦温热着,光阴,悄悄倒流。
妄想雪儿老往,黄土与雪儿相拥。冰冷的大地干净如初,雪儿绰约若处子,烨然如神人。莹洁的容颜,尘滓不染;粲然的笑靥,惹人生怜。银拆素裹,粉妆玉砌。
我热诚地亲吻,品尝上苍恩赐的无邪,你骄纵地疯长成雪野奇葩,摇摆在我生命的峰巅;我投进地沉溺,迷醒在你的轻歌曼舞里,一任原驰蜡象,山舞银蛇。
雪儿的故土在哪里呵?你沉吟不语,狡黠地躲闪我的诘问,顽皮地撩拨我的憨拙。无羁地充满,刚强地浸润,我不能自休,你情深意笃。一场关于雪的探究,深深浅浅在生命之途……
阳光照旧,大雪无形。
迷路的雪儿呵,无乡,也就不会为任何阻拦而停留。
哦,无乡的大雪,大雪无乡……
2008-12-7午时,豆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