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文史研究馆馆员 赵德润
编者案：
2022年11月30日，江泽民同志在上海逝世，享年96岁。江泽民同志曾于1991年2月、1996年6月、1999年6月到河南察看，赵德润做为新华社记者，有幸三次全程伴同摘访，在完成报导使命同时，积存了大量文字和图片材料。
在深切缅怀江泽民同志的时刻，他不由想起31年前写过的一篇报导《总书记晤见小僧人》。1991年2月8日，江泽民总书记在洛阳白马寺同印中僧人一番内容普遍、深入、富有哲理的谈话，至今读来振聋发聩。现将《瞭看》周刊1991年刊发的赵德润通信报导和后来所写的摘访手记从头颁发，以此缅怀亲爱的江泽民同志。
总书记晤见小僧人
赵德润
潇潇春雨洒落在九朝古都洛阳。
2月8日下战书，中共中心总书记江泽民在那里刚刚开过河南省大中型企业厂长、司理座谈会，便在中共河南省委书记侯宗宾、省长李长春的伴同下，来到城东白马寺。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11年，是我国第一座释教寺院，迄今已有1900多年的汗青。
1991年2月8日，江总书记来到白马寺。赵德润摄
总书记一行由执事僧人印山引导，参看了记载白马寺汗青的隋碑、大雄宝殿、天王殿和接引殿，登上汉明帝小时读书、两位西域高僧翻译佛经的清冷台。江泽民边走边同僧人议论释教汗青和释教教义。在寺中两副对联前，总书记停住了脚步。一副是“大肚能容容全国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好笑之人”，一副是“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阔难度不善之人”。江泽民让随行人员记了下来。
印山僧人邀请总书记一行到寺中客堂小憩。
世人刚刚落座，一个法名印中的小僧人进来献茶，总书记亲热地招唤他坐下，同他扳谈起来。
“你贵姓？”
“姓陶名翠中。”
“本年多大了，哪里人啊？”
“24岁，贵州省贵阳市人。”
总书记关心地问：“小小年纪，从贵州落发到河南，不随便呀。能说说为什么要落发吗？”
印中僧人半吐半吞。江泽民诚恳地说：“不妨。咱们随意谈谈心。你在生活上有什么坎坷与失意，虽然说。”
在总书记慈祥的目光等待下，印中僧人说出了心里话。他本来有一个幸福家庭：父亲是机关干部，母亲是工人；他本人从一所中等专业学校结业后，分配在省会贵阳工做。
“我对本身的工做很称心，本想为人民做点功德。可接触到社会上种种陈旧迂腐现象和不正之风，感应心灰意冷，我不肯随波逐流，又无力与现实抗衡，经常感应失看迷惘。为此，往年来到白马寺，以求精神解脱。”
江泽民听了那番话，神气显得凝重起来。他环顾摆布，神气严厉地说：“有那么一句古诗：‘若问古今荣枯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洛阳是九朝古都，洛阳的兴衰是中国封建王朝兴衰的一个缩影。纵看中国汗青上各个朝代，无一不存在陈旧迂腐与反陈旧迂腐的斗争。什么喊忠？什么喊奸？为人民处事就是忠，搞陈旧迂腐就是奸。我们要特殊警惕那些‘口言善，身行恶’的人，或者喊两面三刀的两面派。”
“共产党的目标是一心一意为人民办事”，江泽民接着说，“共产党人历来是勇敢惩办陈旧迂腐的。早在进城以前，毛泽东同志就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向全党提出‘两个务必’，告诫我们警惕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袭击。郭沫若写的《甲申三百年祭》，也是总结李闯王的教训。汗青的体味告诉我们，反陈旧迂腐斗争搞欠好，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就没有期看。”讲到那里，江泽民意味深长地对印中僧人说：“那些年来，我们党内和社会上确实呈现了一些陈旧迂腐现象和不正之风。请相信，共产党有决心也有才能惩办陈旧迂腐。我不克不及干涉你的抉择，可是你落发了，你们那里的不正之风并没有因而处理呀。要相信党和政府，对陈旧迂腐现象和不正之风，要展开勇敢斗争！”
印中僧人面露喜色，又试探地问道：“释教做为一种汗青悠久的宗教，能否应当认可其存在的价值？”
江泽民说：“在我国，除释教，还有道教、基督教、上帝教和伊斯兰教，我国宪律例定公民有宗教崇奉自在，党和政府还要培育提拔做宗教工做的接班人。世界上的常识是浩瀚的。宗教的构成有很长的汗青，此中包罗着必然的汗青文化。我的家乡扬州是文化古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读过苏曼殊巨匠的做品，此中一些美妙的诗篇至今还能背诵；也听过圣母马利亚的颂歌，那是很动听的音乐。共产党是无神论者，宪法又规定公民宗教崇奉自在，那其实不矛盾。有人说我们把宗教视为异端，那是错误的说法。在我们国度里，既有宗教崇奉的自在，也有鼓吹无神论的自在。国表里敌对权力操纵宗教停止渗入，搞和平演变，则是我们所不容许的。那就是我们的看点，不知你附和不附和？”
印中僧人听了，称心地点点头。
江泽民略做停顿，加重语气说：“崇奉共产主义和崇奉宗教，固然有着素质的区别，但我们都要热爱伟大的中华民族和社会主义祖国。我们的民族和国度有悠久的汗青和绚烂的文化，只是近代落后了。我们全民族连合一致，就能把国度建立好。我们都要为人民办妥事。共产党就是为人民办事的。我相信，各人在爱国主义旗号下连合起来，就必然能把中国的工作办妥。那个你也附和吧？”
印中僧人会心一笑，兴奋地说：“完全附和！”客堂里的气氛随之活泼起来。
一边是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一边是因猜疑、迷惘而遁进空门的小僧人，指导与布衣之间亲热、安然平静地扳谈。
天色将晚，江泽民起身告辞。印中僧人和僧寡一道，依依不舍地把总书记送出庙门。汽车离白马寺越来越远，总书记仍然根究着白马寺的谈话。他一再吩咐身边的干部：“那件事要引起我们的深思，必然要挠好廉政建立。”
《总书记晤见小僧人》摘访记
赵德润
汗青老是在不竭地验证和开展实理，而伟大的实理决不因时间的推移而失往荣耀。
当又一个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不由想起几年前江泽民总书记在洛阳白马寺同小僧人一番内容普遍、深入、富有哲理的谈话，想起那一次末生难忘的摘访。
1991年2月，江泽民同志在开封老河公家做客。赵德润摄
1991岁首年月春，中共中心总书记江泽民到河南观察。在中共河南省委书记侯宗宾、省长李长春的伴同下，总书记一行从濮阳的中原油田到安阳、新乡一路走来，洛阳是他观察的第四站。一路上，他围绕着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大中型企业变革等问题咨询定见，其实不时地阐发本身的观点。总书记给我的印象比日常平凡在报纸和电视上的领会要深入得多、亲热得多。他不只思维灵敏、常识渊博，并且做风纯朴，平易近人。
1991年2月，江泽民同志到河南新飞电器厂观察。赵德润摄
江泽民一行2月6日晚上抵达洛阳，7日先后观察了洛阳炼油厂、黄河小浪底水库坝址、洛阳第一挈拉机厂、洛阳玻璃厂、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和一家高手艺研究中心。翌日上午，在总书记下榻的友谊宾馆一间其实不宽大的会议室里，江泽民同来自全省各地的几十位厂长、司理就深化企业变革展开座谈。
2月8日下战书，春雨潇潇。河南省指导定见总书记稍事歇息，看看城东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11年的白马寺，是释教传进中国的第一所寺院，迄今已有1900年汗青。总书记一行由执事僧人印山引导，参看了记载白马寺汗青的隋碑、大雄宝殿和接引殿，登上汉明帝小时读过书、摄摩腾和竺法兰两位印度高僧翻译过佛经的清冷台。
预定的参看内容完毕了。总书记一边向门口走往，一边向游人亲热招手。印山僧人邀请总书记一行到寺中客堂小憩。
那是一次方案之外的安放。过后传闻，其时洛阳市有关部分早已把包罗负责治理客堂的小僧人在内的“闲杂人等”暂时安设到白马寺旁边的齐云塔院。后来，原定的方案改动了，小僧人印中等人被告急召回寺院。客堂大门翻开之后，江泽民总书记等世人落座。执事僧人赶紧吩咐小僧人看茶。
江泽民一路上十分辛勤，但看上往毫无倦意。他见近前献茶的小僧人非常年轻，便亲热地问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为什么落发？谁知那一问，竟引出一番令人食惊的论述：印中僧人原喊陶翠中，年方24岁，父亲是国度干部，母亲是工人，他本人在西南警校结业后，分配在省会贵阳的一个派出所当户籍警。用他本身的话说，“本想为人民做点功德，可接触到社会上各类陈旧迂腐现象和不正之风，感应心灰意冷。不肯随波逐流，又无力与现实抗衡，经常感应失看、迷惘。为此，往年来到白马寺，以求精神解脱。”
印中僧人的谈话使客堂的气氛登时严重起来。谁也没料到那个坦诚而斗胆的小僧人在总书记面前把陈旧迂腐现象和不正之风讲得如斯繁重！江泽民同志没有回避那个灵敏的社会问题，也没有指摘印中僧人。他起首吟了一句宋代司马光的诗：“若问古今荣枯事，请君只看洛阳城”，用以阐明九朝古都洛阳的兴衰是中国封建王朝兴衰的一个缩影。随后话锋一转谈到反陈旧迂腐、辨忠奸那个深入话题。江泽民说：“纵看中国汗青上各个朝代，无一不存在陈旧迂腐与反陈旧迂腐的斗争。什么喊忠？什么喊奸？为人民处事就是忠，搞陈旧迂腐就是奸。我们要特殊警惕那些‘口言善，身行恶’的人，或者喊两面三刀的两面派。”接着，总书记从共产党的目标谈到进城以前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告诫，从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谈到“共产党有决心也有才能惩办陈旧迂腐”。
江泽民那一番令人振聋发聩的谈话使在座的人深受教诲，小僧人也面露喜色。不意，那个小僧人“软土深掘”，又提出另一个灵敏的问题：“释教做为一种汗青悠久的宗教，能否应当认可其存在的价值？”
1991年2月，江泽民同志在河南焦做农户家。赵德润摄
江泽民以他渊博的常识讲述了释教、道教、基督教、上帝教和伊斯兰教的构成都有很长的汗青，此中包罗着必然的汗青文化。江泽民说：“我的家乡扬州是文化 古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读过苏曼殊巨匠的做品，此中一些美妙的诗篇至今还能背诵。也听过圣母马利亚的颂歌，那是很动听的音乐。”总书记当场给各人背诵起苏曼殊巨匠吟咏扬州的诗句。随后，又明白指出：“共产党是无神论者，宪法又规定公民宗教崇奉自在，那其实不矛盾。有人说我们把宗教视为异端，那是错误的说法。在我们国度里，既有宗教崇奉的自在，也有鼓吹无神论的自在。国表里敌对权力操纵宗教停止渗入，搞和平演变，则是我们所不容许的。”“崇奉共产主义和崇奉宗教，固然有着素质的区别，但我们都要热爱伟大的中华民族和社会主义祖国。”“我相信，各人在爱国主义旗号下连合起来，就必然能把中国的工作办妥。”
指导与布衣之间的谈话竟是那样亲热、公允。当总书记与印中僧人及寡僧人告辞后，我有意留在后边静静听取反响，小僧人笑脸满面，双手合十，连说：“阿弥陀佛，讲得太好了！”
那篇谈话固然很超卓，但涉及到很灵敏的问题，有关指导同志照顾记者禁绝笔录，禁绝摄影，不做报导。完成了总书记在豫察看的报导后，我突然接到父亲病逝的电报，于是吃紧踏上北往的列车。老父病逝，心绪陡然乱了。但总书记与小僧人一席谈的情景，不断缠绕在脑际，不写出来，总觉得是一种缺憾。正在那时，我在河北分社工做时的老社长汪钦夫妇来河南，晓得了我的设法，鼓舞我莫失良机，立即把稿子写出来，并期看能在他们兴办的《乡音》杂志上颁发。我凭仗其时摘访的深入印象和过后逃记的素材，开了一个“夜车”，写出了《总书记晤见小僧人》。稿件用写实的手法，描画了此次谈话的情况和内容。
1991年2月，江总书记在河南林州率领各人高唱《我们在太行山上》。赵德润摄
稿子写成以后，若何发？我想起两任总书记来河南观察时，中心办公厅负责同志对若何鼓吹报导的交待：整个察看活动由新华社发一通稿，若有通信、特写方面素材可发《瞭看》周刊。于是，我把稿件别离寄往《瞭看》和《乡音》。并向汪钦同志阐明，稿子要由《瞭看》定稿。稿子电传到《瞭看》编纂部，总编纂陈大斌当即足够必定了那篇文章，稍做修改，随即送总书记审阅，并附上一言：
江泽民同志：
新华社河南分社记者写的《总书记晤见小僧人》一稿，我们觉得既鼓吹了党反对陈旧迂腐现象的决心，也鼓吹了党的宗教政策，颁发出来，对读者很有教益。我们拟在《瞭看》周刊颁发，现送上原稿，请审阅！
此时刚好总书记筹办往苏联拜候，稿子来不及看，便暂时压了下来。总书记圆满完毕对苏联拜候回到北京后，很快审阅了那篇稿件，在文字上略做修改便将稿件退回《瞭看》周刊编纂部，《瞭看》周刊做为特稿在国内版和海外版同时刊出，国内版的标题问题是《总书记晤见小僧人》，海外版的标题问题是《江泽民佛寺一席谈》。
文章在《瞭看》周刊颁发出来之后，立即在大陆和港澳台地域和海外产生强烈反应。《北京日报》《洛阳日报》《郑州晚报》《文摘报》等相继转载。《乡音》杂志同时颁发。香港《文报告请示》《大公报》《明报》《信报》，澳门的《澳门日报》，台湾的《中国时报》《结合报》《台湾时报》等均在显著位置转载或摘发。东南亚的许多华人报纸，像泰国的《中华日报》《星暹日报》，菲律宾的《世界日报》也都做了转载。香港《明报》做为要闻在二版转载时还特意加了三行题目：
江泽民与小僧人谈心
总书记慨言历代忠奸
共产党有决心也有才能惩办陈旧迂腐
随后，《明报》又在要闻版推出社评《总书记与小僧人的谈话》。那家在香港和海外颇有影响的报纸，一贯的编排习惯，一版是告白，二版是要闻，三至五版是港闻，大陆新闻被安放在六、七版。此次在要闻版上又是转载文章又是颁发社评，可谓不吝版面。
报导在宗教界影响也很大。中国释教协会主席赵朴初非常赏识此文。他曾接见白马寺印中僧人，同他亲热谈话。开封大相国寺早在30年代冯玉祥将军主持豫政时就赶走僧人，改为文化娱乐场合。赵朴初和释教界出名人士不断唤吁大相国寺收回宗教治理。赵朴初引用江总书记在白马寺关于党的宗教政策的谈话，上书中心，颠末多方勤奋，毕竟为大相国寺“落实了政策”。峨嵋山一座有名的寺院以至把《瞭看》那篇报导用毛笔从头抄过，镶进镜框，向游人展现。新华社副总编纂张万象在游览此寺时专门拍了张照片送我做纪念。
当然，也有差别的反应。《瞭看》颁发后，贵阳市委办公室派人到北京，向《瞭看》总编纂陈大斌同志责问：各地都有陈旧迂腐现象，为什么偏偏点我们贵阳？如许大的工作，为什么不与市委打招唤？陈大斌笑而做答：我们认为，稿件经中心审定，没必要再“轰动”你们。具有挖苦意味的是，时隔不久，一件震动全国的陈旧迂腐大案在贵州省会被揭露出来。
1992年，《总书记晤见小僧人》被评为“中国新闻奖”通信二等奖并被收进新华社中青年记者散文式新闻做品选。一些大学的新闻系相继把此文编为教材。
1991年2月，江总书记在河南观察期间与儿童聊天。赵德润摄
胡耀邦同志生前曾鼓舞记者不只要做文学家、汗青学家，并且要做政治家、社会活动家。我认为，一个成熟的记者，在涉及严重政治、社会问题的关键时刻，就要具有政治家的洞察力、揣度力和胆识。总书记与小僧人谈话的报导，显然不如党和国度指导人接见工人、农人、常识分子、劳动榜样的报导那样随便掌握；况且谈话内容又是反陈旧迂腐和宗教两个非常灵敏的问题。动笔之前，曾有人对我说，总书记来河南，见了那么多党政干部、企业家、群寡，为什么偏写一个小僧人？灵敏问题掌握欠好，会不会倒持泰阿，引起社会负面反响，从而影响党的指导形象？现实上，用辩证唯物论的看点看问题，挠住总书记与小僧人谈话那一“千载一时”的时机，勇于触及灵敏的社会问题，同时又能准确掌握分寸，恰好能够产生一篇有普遍社会影响的报导，恰好能够通过报导让人们进一步领会总书记的博大精深和平易近人，从而进步党和党的指导的威信。香港《明报》在转发时，标出的三行题目足够阐了然那一点。在那类问题的掌握上，我们既要非常隆重，又要避免谨小慎微到不敢脱手，以致于失往严重报导机遇。
统筹：张喜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