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变异是人类进化的革命机造?——议论《一万万孤单的灵魂》

精神变异是人类进化的革命机造

　　童天一

　　文明越朝上进步，精神越反常。那似乎是一条不成抗拒的汗青定律。极端主义者以至认为：精神反常者的剧增和卖淫业的昌隆恰是文明高度兴旺的标记。在中国，城市生齿的神经病发病率明显地高于农村，而香港的发病率又远远高于内地各大城市。许多材料表白，美国的发病串又大大地超越香港。

　　医学上，将神经病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功用性神经病，另一类是器量性神经病。

　　　　功用性神经病患者的脑电图、心电图以及大脑或躯体的剖解和常规查抄一切一般，反常的仅仅是患者的精神形态。那类思者大约占所有神经病人的70％以上。现代科学对功用性神经病的发病机理几乎一无所知。社会上对神经病的原因传播着一种貌似全面现实一点儿不科学的看点，即认为神经病的原因是由遗传、生物和社会三个方面的因素形成的。详细到哪一方面起主导感化，各类因素构成如何的比例，则谁也说不清。

　　　　功用性神经病思者的大脑构造十分一般, 但是，器量性神经病的病理却显得相当简单，患者大都是由脑部受损或病变引起的。患者往往陪伴有感情、智力的障碍，社会适应力也因而下降。我国每年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因为车祸、不测摔伤和暴力进攻等不幸变乱形成的脑受伤病人，那些人很多已经成为神经病患者。此外，因为脑炎、肿瘤、梅毒以及动脉硬化形成的神经病根究更是不可胜数。

　　　　精神团结一词是由本世纪初闻名的瑞士神经病学家E．B1eulou提出的。他给诊断下的标记是：思者的思维、动作及感情有内在的别离，同时也与现实别离，因而处在一种妄想般的六合之中。

　　　　精神团结症思者最明显的特征是妄图和幻觉(那是笔者有意漠视其它次要的更值得争议的特征)。

　　　　所谓妄图，就是思维障碍招致假的、不合理的的自信心。在所有那些自信心中，虐待妄图最为常见。患者相信他(或她)被暗杀、哄骗、跟踪，否则就是被辱骂。

　　　　精神团结的第二个明显特征——幻觉，就是一种不实在的知觉。最常见的是听幻觉，即幻听。患者坚信听到号令、骂、私语或其它声音。那些声音能够是赞许的、引进发笑的，以至是阿谀的话，但大多却是训斥性的污秽之词。

　　　　我们完全能够必定，人类神经病史与人类自己的汗青一样源远流长。做为物种之一的人类，一旦有了知觉，一定存在幻觉，一旦有了思惟，一定产生妄图。从进化成人的那一天起，神经病便如影随形般陪伴着人类。虽然人们履历过无数次摸索和不懈的勤奋，即便到了科学昌明的今天，人们仍然无法对神经病的发病机理做出圆满的阐明。无论是弗洛伊德的泛性论的精神阐发学、华生的行为主义的狗的心理学(成立在巴甫洛夫关于狗的前提反射尝试理论上的)，仍是专门研究人类潜能的马斯洛的人本主义心理学，都不克不及对神经病做出准确的注解，更不克不及彻底治愈神经病患者。

　　　　癔症是一种常见的也是最严峻的神经症，发病率约占神经病数的7．7％。女性多于男性。社会地位或智能与发病无关。发病年龄15—45岁占85％，此中初度发病年龄大大都为17—25岁。

　　　　癔症是一种古老的疾病，四干多年前埃及人描写那种病同现代临床家描写的极为类似。

　　　　1983年3月8日，广州长堤发作了一宗突发性偷盗凶杀案，广东人民播送电台记者、23岁的共产党员安珂，为了庇护同志，捉拿凶手，赤手空掌地同3名持刀暴徒持斗．不幸勇猛牺牲......

　　　　于是，花城出书社1984年1月出书的《献给安间的诗》一书媒介写道：

　　　　“安珂的事迹像春风和雷电，快速地传遍羊城，传遍全国。人们被他的临危不惧的英雄气焰所深深冲动。许多人拿起了笔，写诗、写信，写文章，表达本身对英雄的赞颂和崇拜之情。

　　　　为了使进修安珂的活动深进人心，为了使英雄舍己为人的共产主义精神发扬光大．4月初，广东人民播送电台、南方日报、羊城晚报、花城出书社、广州市团委、广州市总工会、广州话剧艺术学会等9个单元结合主办‘向安珂同志进修征诗朗读活动’。那一活动在社会各阶层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应。一个多月以来，主办单元先后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应征诗稿5000余件。它们的做者，有工人、农人、战土、学生，有机关干部、诗人、做家相艺术工做者；丰年逾八旬的退休查工人；有八九岁的小学生……”

　　　　一名神经病患者的做品名喊《我从羊城的上空飞过》，荣获一等奖，但做者仅留下名字而不留通信地址，主办单元起头认为是一个飞翔员，最初在公安局的帮忙下，出书杜的编纂才在广州神经病院找到获奖诗人。我们无妨先赏识他的杰做：

　　　　　　　　我从羊城的上空飞过

　　　　我每次

　　　　　　从羊城的

　　　　　　上空飞过．

　　　　眼底下

　　　　　　总似乎升腾着

　　　　　　一团异样的火

　　　　那殷红殷红的

　　　　　　橙黄橙黄的

　　　　　　蓝里透红的火

　　　　莫不是南国的梅又开了?

　　　　或是

　　　　　　凤凰树?

　　　　　　荔枝果?

　　　　不！

　　　　火就是火

　　　　　　一氧化碳的燃烧物

　　　　　　灵与肉谱写的壮歌

　　　　其实

　　　　　　还远在没有

　　　　飞机的时候

　　　　霹雷就已经

　　　　在那

　　　　那时是干柴一般的地盘上

　　　　　　点起了火

　　　　　　它从三元里

　　　　　　不断烧到珠江河

　　　　　　后来又红了

　　　　　　黄花岗、红花岗

　　　　　　红了沙面，红了沙河

　　　　再注后是一位

　　　　　　女性

　　　　她的美德和她的名字一样秀美

　　　　她的出生入死却为的是夺救火种

　　　　然后，再把它撤向天空

　　　　撒向大地和全国!

　　　　我此次

　　　　从羊城的上空飞过，

　　　　机冀下却聚满了一块块云朵

　　　　浓极了，也厚极了

　　　　那白的

　　　　像一件件素纱

　　　　那黑的

　　　　似一条条挽联

　　　　我的心

　　　　　　不由得一阵紧紧的收缩

　　　　　　许久许久

　　　　　　我才看到，

　　　　　　一株

　　　　　　早开的红棉树．

　　　　　　不幸被天火击着，

　　　　火

　　　　顺着它的枝干，

　　　　从上而下地烧啊

　　　　烧着！

　　　　全身烧焦了——

　　　　可惜那如花似锦的岁月

　　　　然而，它却没有例下

　　　　反而，抬头矗立、

　　　　傲视天穹。

　　　　那渐渐升起的青烟，

　　　　像在天空打下

　　　　一个浩荡的问号，

　　　　让你根究!

　　　　我颤栗了．

　　　　我愤怒，我根究

　　　　我突然明自了

　　　　那是什么

　　　　和

　　　　那是为什么?

　　　　原谅我吧

　　　　那一次

　　　　我只能在云端

　　　　向您

　　　　——肃哀！

　　　　——致默，

　　　　　　为了远方的伴侣

　　　　　　为了我们的祖国

　　　　我还要

　　　　　　再跨——千里山

　　　　　　再越——万条河，

　　　　但请必然相信，

　　　　我要把春的动静

　　　　　——带向五洲．

　　　　　——带上北国，

　　　　我要亲身告诉人们．

　　　　那早开的

　　　　　　英雄树上的花朵

　　　　就是我们的弟兄

　　　　　　——安珂!

　　　　当然，那也许不算绝世之做，但毕竞是5000多份诗稿中的佼佼者。给诗人看病的是广州神经病院的刘医生，他一看此首诗的原稿就大白了一切。因为诗人的父亲送儿子来看病时，他就翻阅过患者的很多做品，此中包罗那首诗。

　　　　诗人原在队伍当文书，喜欢文学，过往曾偷偷看过很多手手本。一日他心血来潮，不告假就上北京敬仰毛泽东的遗容，成果遭到部门处分。改行后，因为性格的原因，他与指导的关系处置欠好，单元起头不给他报销医药费(后附和)。他愤怒至极，回到家里便拿起颇为得心应手的笔杆子，间接向中心密告他的指导，情节离奇盘曲，富有想象力。之后他觉察组姐、姐夫也在谗谄本身，于是又向更高机关密告。最初他觉得同围所有的人都在虐待他，包罗本身的父母，从此便以“密告”为业，呆在家里日夜创做密告信。经医生诊断，他患有精神团结症——虐待妄图。但疾病并没有障碍他的文学创做，幻觉和妄图反而使他的文笔充满了灵气，他的做品频频在报刊上颁发，并获得一致好评。

　　　　那种现象在汗青上已非别致，贾米森有一张躁郁性神经病患者的名单，看上往象是第一流艺术家和文学家的人名录，此中有：做曲家韩德尔、伯辽兹；诗人兼画家罗塞蒂，剧做家尤金．奥尼尔；做家巴尔扎克、弗吉尼亚．沃尔夫、罗斯金、海明威、弗兹杰拉尔德和兰姆；诗人在那方面的比例更是高得惊人：拜伦、雪莱、柯勒里奇、坡．库柏、托马斯、查特顿都是。现代美国诗人中则有哈特．克兰、西奥多．罗特克、德尔默．施瓦茨、约翰．贝里曼、罗伯持．奥威尔、安．塞克期顿和西尔维亚，普拉思。

　　　　许多受神经病患困扰的艺术家回绝医治，理由是跟着症状的消亡他们的创造力也会宣告告终。许多人在发病顶峰时觉得特殊灵敏、激动、热情和富有创造力。例如，韩德尔就是在躁狂症爆发最凶猛的24天内完成闻名的《弥赛亚》的。闻名做曲家舒曼，精神恍惚时在墙上涂鸦，有功德者将其抄下来，那就是闻名乐曲《梦幻女神》了。

　　　　现代派画家凡高创做顶峰期恰是精神严峻变态的时候，当时他贫苦失意，又跟高更闹翻，在逛窑子的时候付不起钱，妓女戏谑对他说；将你耳朵割下来给我。不久，凡高实的把本身耳朵割了下来。他有一幅闻名的自画像就是失往耳朵后画的。

　　　　曹禺在创做《日出》时，豪情冲动得令人恐惧：“在情感的发作傍边，我曾经摔碎了许多可纪念的工具，失看地嘶嘎着，那时我情愿一切都扑灭了吧，我如一只负伤伤的兽扑在地下，啮看成丝丝的涩口的土壤。”

　　　　患者的精神世界多么使人惊谔。显然他完全生活在虚幻的世界中，是某种思惟，某种情感顽固地皮踞在他的意识里，以以致他那么挚着、那么恒定地反复着统一的动做。按神经病学的看点看来，那是典型的强迫症。据说爱因斯坦也是一位强迫症患者、他曾经整天根究着物体超越或到达光速的时候将是如何的一番气象，后来有的科学哲学家将那种强迫性症状称为现代物理学最次要的研究办法：思惟尝试。

　　　　有的强迫症思者心里感应有一种不成抗拒的意向，差遣本身要往数一致他所看到的一切，如大楼的窗子、钱包里的钱、街上的行人和电线杆等，都要做毫无需要、毫无意义的固执计算，神经病学家称那种意向为“计算癖”。从创造心理学的看点看来，许多大数学家也经常处在类似的形态。陈景润的情状那里未便明说，仍是以国外的例子为证：例如，19世纪苏格兰大数学家哈密顿对四元数的运算便怀有一种疯狂的热情。成年累月，他不断处在那种形态而不克不及自拔。曲到15年后一个偶尔的时机他感应问题处理了为行。就是说，那种躲狂的形态至少纠缠了他15年之久。那是多么令人赞颂的创造精神！没有那种刚强性和恒定性，没有那种数十年甚至一辈子如一日的创造毅力和乐此不废、不能自休的强烈期看，就不会有创造创造，人类就不会朝上进步！

　　　　当然，哈密顿的“反常心理”与许多神经病根究的有所差别，他至少还能返回常态，回到现实中来，而神经病患者往往失却了那种才能。不外，从心理机造和根源上看两者是完全不异的。事实上，世界上许多天才的出名人物的结局与许多神经病患者的结局一样——他杀。例如：凡高、尼摘、海明威、叶赛宁、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那些人类精英逐个自觅短见，其实令人扼腕！

　　　　精神变异是人类进化的革命机造，寡所周知的癌症，现实上就是人类基因突变的成果。癌症的产生证明人类正在不竭进化。癌症的发病机理本色上就是人类进化的革命机造。那种突变机造虽然使许多生命过早末结，但也使某些人那些严峻威胁人类的疾病具有免疫力，好比爱兹病、肝炎等等，只要少数人具有那种免疫力人类就不会因而而灭绝。

　　　　人类精神上的变异亦是如斯。虽然大部门精神变异者都将关进神经病院。以至最末开展为痴呆或他杀，但只要少数几个成为天才、成为人类汗青上划时代的人物也就足够了，即使那少数几个最末也被关进神经病院或自行完毕生命，人类却可能因为他们呈现而前进了一大步。

　　　　因而，今天世界生齿范畴内的精神疾病发病率的急剧增高，一方面警告人类，我们的生态、文明情况正日益恶化，另一方面又展现了人类正在加速进化着，其历程是与文明开展的速度成反比的。

　　　　至此，有人可能提出疑问：事实是反常者创造了汗青仍是一般人创造了汗青?是英雄创造汗青仍是奴隶们创造汗青?

　　　　谜底很简单：基因的突变创造了汗青，创造了文明，创造了人类。

　　　　在现代的原始部落里．仍然有许多部落领袖是精神反常者，恰是他们的反常，才使部落成员认为他具有超天然的才能，才令他具有神一般的威慑力量统帅他的部落。

　　　　在我们文明的社会里．许多宗教指导、黑社会头子、政治家等都是反常者，只要他们才会对某一教义、自信心和行为体例具有疯狂的热情及歇斯底里的行为。人们深恶痛绝的纳粹头子希持勒就是一位反常的种族鄙视者，同时又是一位严峻的凌虐狂。他对世界人民犯下了永久不成宽恕的滔天功行。

　　　　但是，那仅仅是人所共知的精神变异的可恶的一面，我们应像看待癌症的发病机理一样对待精神变异。即：精神变异是人类进化的革命机造。今天，无论人们能否看清了神经病与特异功用的区别，无论人们能否将将来的期看拜托于少数几位精神变异的旷世奇才，一万万孤单的灵魂已经结成一收浩荡的戎行，将现代文明做为他们的战场，向人类本身猛烈开火了。人类的仇敌不是苍蝇、老鼠，不是洪水猛兽，不是爱滋病毒，而是本身交异的素质。我们必需为本身的灵魂成立大量的病院，创建大量的学说，约定大量新的伦理标准，制定处理各类抵触的法令，规划多种社会开展纲要，编写各类主义和教义，以便安抚本身日益奇异的灵魂，缓解基因深处的自我屠杀。

　　　　我们从未做过一次仆人，我们都是基因忠实的奴隶，我们是基因的战利品，我们是基因的替死鬼！

　　　　　　　　　　　　　　　　　　　　　　　　1990年9月3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