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出生的时候，大儿子已经一岁零九个月了。
一岁零九个月的孩子懂什么？也许什么都懂一点儿，也许仍是什么也不懂。
大儿子聪明机灵，说话和走路都有点早，一岁零九个月，就四处跑，也什么城市说。
“黄丝黄丝蚂蚂，请你嘎公嘎婆来食嘎嘎，坐的坐的骄骄，骑的骑的马马……”大儿子会摇头晃脑的唱那童谣，也会吃饭粒逗弄蚂蚁。
“叮叮猫，红爪爪，大哥起来打嫂嫂，嫂嫂哭，回娘屋，一碗豆花两碗肉……”儿子唱那首童谣的时候，是回击邻人的大春哥哥。大春哥哥比儿子大五六岁，大五六岁的哥哥时常戏谑欺辱小弟弟，有人就教了那首童谣给儿子，每当被大哥哥戏谑欺辱时，儿子便用那一首童谣回击。
大春哥哥是我堂姐的儿子。我妻子生儿子的时候，还多亏堂姐来帮手打理，儿子生出来滚落在床上，我一筹莫展，妻子说：“赶紧往喊幺姐来！”
堂姐来了，觅来破布烂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拉起孩子来，擦揩清洁儿子的身子，然后把儿子放在床边期待接生婆来。
二儿子出生的时候，大儿子满院子跑了，大儿子往的最多的处所还就是幺姐家。一岁零九个月的孩子嘴馋，幺姐嫁的是工人阶级，生活前提比我们农人好得多，不像农人只要逢年过节才有猪肉食。幺姐的家里时常飘出来猪肉的香味儿，每当飘出猪肉的香味儿来时候，大儿子就会窜进门往，甜甜的说：“嬢嬢，幺儿食点晒！嬢嬢，幺儿食点晒！”
有一段时间，幺姐家飘出肉香味儿来的时候，儿子却只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看。
妻子见着颇感不测，问儿子说：“你朗格不往了呢？”
儿子喃喃说：“哥哥关门，嬢嬢抽！（推）”
听儿子那么说，妻子天然吩咐儿子别再往幺姐家要食的，那个年月谁都不丰裕，你往食了他人一口，他人就要少食一口。
儿子对那嬢嬢关门哥哥抽并没有隐讳多久，闻见肉香仍是经不住诱惑，仍是时不时的往幺姐家里窜。
那时候我和幺哥的关系不错，幺哥是工人阶级，那时候工人阶级挠革命促消费，幺哥上班也只是往工场打一头就回来了。那时候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夜晚休闲时一般也就只是凑在一路打扑克。
我和幺哥扑克牌本来就打的不错，后来邀约踩起点子打，用隐语告诉对方本身手上有些什么牌。红桃就说红太阳，黑桃就说黑帮，梅花就说命运撇，方块就说副统帅。
如许一来只要打牌敌手几乎都是输。
每次打牌的敌手几乎都是大七哥和老五。大七哥和老五输了天然不平气，打一个彻夜没有赢几盘不平输，白日再陆续打我母亲会来干预。
“夜晚打一个彻夜不睡觉，白日还要陆续打，不上班迈，你几个想死是不是……”
有时幺哥熬不住夜往睡觉了，接手陆续打的是幺姐，幺姐也懂隐语，幺姐赢的兴致正浓，母亲来干预幺姐自有怨言，牌局打不成散了时，我大儿子正巧来了，幺姐就对我大儿子说：“往！往喊你婆婆，武工队！武工队！……”大儿子逃着老母亲：“武工队！武工队……”然后跑来幺姐家，说：“嬢嬢，我喊了的！我喊了的！……”
七十年代的重庆空气量量差，那时候城市里四处烟囱林立，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家庭都烧煤炭，那时候我家的桌子，只要你一天不消抹布擦洗，上面就会掉落很厚的一层灰，你用手指母在桌子上画，还可以写出字来。
那时候的蔬菜上都掉满了尘埃，烧汤的时候不重视清洗，烧出来的菜汤里面，你认真看还能发现碗底积淀的有尘沙。
就因为空气量量差，就因为天空飞扬的尘埃，我母亲就时常在头上缠上一张白毛巾。
母亲在头上缠白毛巾的容貌儿，很有点像地道战中的武工队。
老母亲见孙子逃着喊，瞪了孙子一眼说：“喊嘛，喊了回来不拿饭给你食。”
幺姐说：“幺儿乖，幺儿乖，又喊又喊，你婆婆不拿饭给你食我拿饭给你食！”
幺姐食早饭了，喂一口在我儿子嘴里，我儿子就又往逃着婆婆喊武工队，老母亲不睬我儿子了，仅他喊不张识他的。
我儿子往给幺姐说：“婆婆不睬我了。”幺姐问：“你妈妈还没有起来迈？”儿子说：“妈妈生弟弟了，在床上躺着没有起来。”幺姐说：“你往喊你妈妈起来，你妈妈不起来你就说，大天白亮催猪起床，我来看猪，猪儿还在床上”我儿子说：“幺儿食点晒。”幺姐说：“你往喊了回来我给你食。”儿子跑到妈妈床边，高声喊：“大天白亮，催猪起床，我来看猪，猪儿还在床上。”儿子说完就往门外跑，妻妹脚跟脚出来看，只见我儿子对幺姐说：“嬢嬢我喊了的，嬢嬢我喊了的，我喊了大天白亮催猪起床的，我喊了我来看猪猪儿还在床上的，嬢嬢幺儿食点晒……”
妻妹回来把本身看见的告诉姐姐，妻子闻言忍俊不由说：“那孩子，怎么成好食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