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卧室·夜蒙蒙
“宝物，吵醒你啦，睡得好么？”
“还行，没醒过。唔……我先刷牙啊，否则臭死你。”
“不，就如许好，我喜欢那气息。”
“嗯……”
“来，我抱你上厨房吧。”
“乖乖，你买了许多工具呢，我先瞧瞧。”
“月饼、红酒、葡萄……，还有几天就过节了吧？”
“瞧你日子都忘了，今晚就是啊。”
“哦，昨晚我看月还不圆哪。”
“今晚就圆了，宝物，今晚咱们好好过。”
“嗯……”
“咦，还买了两只小沙锅，买那干嘛呀。”
“报纸说，不粘锅致癌，铝锅和铁锅会生病，那咱们用沙锅好了。”
“嘿，明天报纸又说，沙锅会拉肚子，那咱们用什么锅好？”
“买个小炭炉，烧烤食啊。”
“那可不可，我喉咙受不了。依我看，仍是生食更好。”
“那我不干，烧烤是最初防线了，我可不肯连胃口都消解掉。”
“咱们实能对峙点什么？”
“当然，就象我们的爱。”
“实的？”
“嗯，实的。你不信？”
“信，当然信。乖乖，你对我太好了。”
“你对我欠好么？”
“欠好，我从不懂怎么对人好。”
“你对我很好，实的，宝物。”
“不，我给你的太少，要的却太多，我什么都不会。”
“怎么啦，咱们算起婆婆帐来了。其实，没需要分谁对谁更好，对么？”
“我大白的，乖乖。没了你，我底子活不下往，我只是一条寄生虫。”
“不，宝物，我没那个意思，实的，我只想你好好生活，天天都开高兴心。”
“不妨，乖乖，用不着报歉，你并没损害我，是我本身老往哪想。”
“宝物，咱们都别想那么多，生活不应用思惟来体验，该用身体来体验才好。”
“唔……抱紧点，唔……再紧点，乖乖，我想。”
二 卧室·风轻柔
“乖乖，瞧你，全身冒汗了，放松点啊。”
“我太笨啦，总做欠好。”
“不，你只是太疼我，总怕弄伤了我，才那么拘束。”
“我实是笨，不懂怎么做才好。实的，我想你高兴，可不懂怎么做才好。”
“我如今就很高兴，实的，我很高兴。只是想你也高兴，想你也得到。你总给我，可本身没得到。”
“不，宝物，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实的，我只是不会，我实的很笨。”
“好的，乖乖，你要听话，来，把手松开，别老撑着床呀。把眼闭上，就想着本身掉海里了。”
“嗯，我掉海里啦，可有只小海豚驮住了我。”
“小海豚很滑溜，你要抱紧它呀，嗯……就如许，死死搂住它，别让它喘息，别让它对抗。你对它说：‘小海豚，你属于我，永久属于我，永久做我的奴隶。’”
“不，你是公主。”
“公主给奴才卖了，成了贱人。”
“你是仙女，没人能够卖仙女。”
“仙女出错了，本身卖了本身。乖乖，没有救世主了，他如今放高利贷，是个大贱人。”
“那好吧，我只要求小海豚了：小海豚，求求你，救我上岸吧。”
“你是谁呀？”
“我是小渔夫，你更好的伴侣。”
“哎呀，小渔夫是大坏蛋，我要溜了。哧哧，瞧你，干嘛腿还死撑着。你不晓得小渔夫掉海里了，怎么还能撑船？”
“嘻，我是大苕货啊。不外如今，我要做实正的小渔夫，我要狠狠箍住小海豚——你被俘虏了，你永久属于我，行么？”
“嗯……仆人，你是个好匪徒，要如何就如何啊。”
“那好，我要扯你红领巾。”
“嗯……唔……味道如何？”
“嗯嗯，还行，温热潮湿，还肥厚多汁，蛮不错。”
“往你的，我变牛舌头了。”
“不是啊，比牛舌头小点、薄点。”
“哪是猪舌头，也不可。”
“不，是兔舌头。”
“不要，兔子太胆怯，一生担惊受怕，我不做小兔子。”
“那做小鸽子吧，你就喊红唇儿。”
“不，我也不做小鸽子，它总会给逮住，关在小笼里。我仍是做小海豚，自在安适。”
“那我仍做小渔夫吧，小渔夫爱海，更爱小海豚。”
“那海是无边的，没有岸。”
“小渔夫不要岸，岸上太多石子，裹足。”
“咱们都不要岸，乖乖，来，咱们到深海往吧。”
“嗯，我进进了。”
“唔……如今风很柔，浪也悄悄涌，咱们就随波逐浪好了。”
“嗯。咱们飘了好多个世纪，到了将来世界，突然，来了条大鲨鱼。”
“快，快呀，乖乖……唔……唔唔……唔唔唔……快点，用力，唔唔……鲨鱼就要咬住咱们了，乖乖，快……再快点……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我进进旋涡了，别，别夹我，宝物，我要出了……”
“出吧，出吧，我要……唔……乖乖，咱们上船吧……”
“呵……呵……”
“瞧，月亮出来了。”
“来，咱们上厨房。你先洗澡，我弄个沙锅饭，再煲个红萝卜马蹄猪骨汤，如何？”
“好的，乖乖。多加点料，鸡蛋、菌子、香肠、火腿肠，还有虾米……”
三 饭厅·月上梢头
“哇，汤实甜，饭也粒粒香，乖乖，你实行。”
“螺蛳壳里做道汤，还行。”
“不会，乖乖，你做什么都很捧，实的，你是最捧的。”
“那好呀，就为最捧的干一杯。”
“嗯……那酒实好，乖乖，咱们应该干三杯。”
“好的，干三杯。我还有好动静告诉你。”
“加薪了？”
“老板如今倒想加我了，可我不要了。”
“乖乖，你告退了？”
“嗯。今天辞了职，明天歇息，后天就到新公司上班。”
“老板必然求你了：乖乖，你别走，我加你薪。”
“他说加一百，脸就抽搐了几分钟。新老板一加就五百，还说干得好，三个月后再加。”
“你会得到的，必然。”
“所以我说，老板，你省着点吧，那半月工资我也不要了，免得各人扯不清。”
“哈哈，乖乖，你毕竟学会吊着卖了。”
“以后咱们能够天天饮红酒了。”
“饮啤酒也不错啊，能够长肉。你不是说我太瘦么？”
“可你老掺酒精，那只会伤身体。”
“嘁，你崇洋媚外，我加的是白酒，传统文化啊。”
“宝物，你忘了，三十年前，咱们的老爹老娘就把文化给阉了。”
“嗯，那却是，不外时间长了，谁还追查哪个呀。所以嘛，现今白酒变酒精，钢筋变竹子，扶贫基金变私家存款，就没需要少见多怪了。”
“那钢筋与竹子，扶贫基金与私家存款的关系，我不感兴致。只是白酒和酒精，我仍是要分清的，我不追查什么，回绝点什么还能够吧？”
“好的，乖乖，你喜欢杨玉环，不喜欢赵飞燕，我就学杨玉环，要饮红酒，不饮白酒，饮啤酒时，也不加酒精，对么？”
“嗯，就如许，小渔夫要小海豚养得白白胖胖的，天天食良多鱼，还饮红酒。”
“小海豚如今就要饮红酒，还要小渔夫呷着喂。”
“小渔夫遵命……唔……味道若何？”
“唔唔……很好，红酒焖牛舌头，肥厚又鲜美。”
“不合错误，我是小狗，是狗舌头。”
“唔……狗舌头更好，更体谅。唔唔……我要食狗舌头，给我，快给我呀，乖乖，我的小狗狗……”
“宝物，红酒没了，我往买吧，买两瓶，今晚咱们饮个够，好么？”
“不，不嘛，我不要红酒，我要小狗狗，唔……我要食小狗狗。”
“对不起，宝物，小狗狗还没回火……”
“嗯，那小狗狗先往买酒，小玉环就把阳台安插好，小狗狗一回来，弄月晚会就起头，行么？”
“行呀，小狗狗要分开仆人会儿了。”
四 阳台·月照九州
“宝物，你在哪呀？干吗用毯子裹住身……宝物，来，让我抱你，没事的，别恐惧，什么都没有，实的，什么都没有，宝物，你睁开眼，别怕，宝物，我和你在一块，什么都不消怕。”
“酒……给酒我……”
“好的，就行……来，那里……”
“行了，宝物，求求你别饮了，行么？”
“他又找来了，无论我逃到那，总逃不掉。”
“没有，宝物，不是实的，你看到的是幻觉，你瞧对面，露台上挂了件衣服，风吹着飘摇，便有点象人。”
“不！是实的！他头比以前更大了，声音也更大了，他哭着求我：‘阿姨，不要打针！阿姨，不要打针！’”
“宝物，不是实的，实的不是实的！是你本身那么想，大白么——只是你本身妄想的。”
“不，乖乖，是实的，他的头好大，他头不断长，只是身子没长。”
“别乱想了，宝物，来，再饮点，咱们一块饮。”
“好的，咱们饮……那酒实好，乖乖，你实好……”
“别哭，宝物，进了新公司，我会好好干，必然会加薪，咱们会生活得更好，实的，一切城市更好。”
“是的，你会干得很好，你必然会加薪，可我……不配，实的，乖乖，我不配，咱们……咱们分手吧……”
“宝物，我不想晓得你过往，更不想晓得你做错了什么，我只晓得——你是更好的，永久是我的公主。”
“乖乖，我大白你心，我晓得你爱我，可……你晓得么？他八个月了，他会哭，会喊，还会摆动小手臂，他想挠住我手，不让我打，他晓得我打什么，你晓得么？乖乖，哪是氯化钾！啊——氯化钾！”
“打了引产药，他们生出来都应该是死的，可他们生下来却十有八九活着，城市哭，要不给他们打针，就会不断哭到死。可他们毕竟是人啊……会喊会哭的人啊……”
“可你不打，他人也会打的，你只是小护士，没才能决定一条生命的往留。”
“对，我不打，他人也会打的，哪就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可我仍是打了……就为了五块钱啊！乖乖，你晓得么？那时我一天工资加夜餐费，才十二块五毛五，犯一次错，起码要扣五块，那是一天的伙食了。你说，那多灾受啊，是么？所以我就打了，乖乖，我就为了保住那五块钱打了——你晓得么——更便宜的贱货，给嫖一次也得十块钱，我只为了五块钱——五块钱就值一条人命了么？乖乖，你说啊，你说值么？你说值啊！……”
“宝物……我不知该怎么说好，我只晓得，你并没权力决定什么，你在替他人享福啊。那些年来，你不断在熬煎本身，莫非还不敷么？”
“乖乖，我也期看如许，我实的期看如许，我总对本身说：够了，够了，我已禁受够了，我要从头起头，我要好好过日子。”
“对，宝物，就如许，咱们要好好过日子。”
“可我一闭上眼，他就来了，无论从南逃到北，从西逃到东，他老是很快逃上我。我只好拼命地饮呀饮，只要饮得烂死哪阵子，才有半晌平和平静。可一醒过来，他就来了……”
“他身子没长，可头不竭地长，哭声也愈来愈大，‘阿姨，不要打针！阿姨，求求你，不要打针！’啊——不要打针！不要打针！我为什么要打针啊……啊啊……为什么呀……”
“宝物，别如许，你容许我的，咱们要好好过日子。”
“好的，乖乖，咱们要好好过日子。把酒给我，谢谢……”
“我还想饮点，行么？”
“行，我那就又开一瓶。”
“乖乖，你也饮点么？那酒实好。”
“嗯，咱们一块饮，冰箱还有两瓶啤酒，咱们也饮了吧，照样加点白酒，好么？”
“好的，乖乖，你实好。”
“宝物，咱们食点工具吧，咱们要好好享受生活。”
“嗯，咱们要好好享受生活。乖乖，明天我也往找工做，以后就能够天天食好工具，天天饮好酒，你说好么？”
“好的，只是你身子还太差，再过一段时间吧，好么？”
“好的，乖乖，你实好，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宝物，咱们都很好。来，食了那个蛋黄，好香的，是么？咱们要好好享受生活，咱们会过得越来越好。”
“嗯，实香，那生活实好，乖乖，你给我的其实太多。”
“行啦，宝物，咱们都别说傻话了，咱们要好好享受生活。来，饮口大口的，那酒实不赖，以后咱们都买那牌子饮，好么？”
“他妈给我跪下了，‘姑娘，求求你，把孩子给我，我要抱他回家’。我说，打过引产药，婴儿大脑都坏了，养不活的，就是养活了，也是痴人。她说：‘我不管，他是我的，就是痴人我也要。求求你，姑娘，把他给我吧。’……”
“宝物，别说了，好么，来，咱们陆续饮，我喂你，好么？”
“护士长说，她刺激过度，脑子不清醒了，你还和她纠缠什么呀，快把婴儿抱走吧。可她死死搂住我双腿尖喊：‘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就是痴人也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夺走他！’那婴儿，他好象也晓得什么，拼命地哭，拼命地挣扎……”
“宝物，求求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乖乖，别哭，那不关你事，你是好人，日后必然上天堂。我呢，进了秦王殿，就被押上孽镜台，照过镜子，就打进阿鼻大天堂。我要逐个地，禁受敲骨灼身、抽筋擂骨、鸦食心肝……”
“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宝物，你别说了……”
“乖乖，你别哭，我不说了，实的，我不说了，我容许你，咱们要好好过日子。”
“好啊，宝物，咱们好好过日子。来，咱们把那酒都饮光了吧。”
“啊呵——好的……啊呵——，乖乖，我不可啦，我太累了，呵呵……啊呵……”
“宝物，我拾掇一下……来，躺下，好好睡一觉，我抱着你，半晌都不分开，你什么都不消担忧，好么？”
“好的，乖乖……啊呵——，乖乖啊呵——我不可啦，把烟给我，行么？”
“行……哪，烟给你。”
“不，乖乖，啊呵——你晓得的，我要的不是那种烟。”
“宝物，你容许过我……”
“对不起，乖乖，实对不起，别哭，别哭……都是我欠好，一切都是我欠好……”
“宝物，你要顽强点，容许我，你要顽强点。”
“好的，乖乖，啊呵——我容许你，我要顽强点……啊呵——乖乖，你说，我怎么那样傻呀，我为什么要打针啊，啊——我为什么要打针呀——为什么呀……”
“宝物，你听我说——没有神，没有鬼，没有天堂——那世上一切的因果报应，全他妈的鬼话！你想想，好好想想——那世上狗娘养的，有几个活着遭到了报应？好吧，就算有天堂，那又如何？在世上活得痛愉快快的，就是下往了，受点功又算得什么？做好人，上天堂——屁！你没瞧那天上，猪八戒瞧着嫦娥，嫦娥瞧着唐僧，唐僧瞧着白骨精——都是干努目，那有什么意思？”
“啊呵——乖乖，你说得对，你老是对的，啊呵——乖乖，我实的不可啦，我撑不住了，实的，我不可啦，给我吧，求你了……”
“宝物，我想要，咱们下海吧，小渔夫好想小海豚。”
“小海豚也想小渔夫，可我不可啦，乖乖……我实的撑不住啦……乖乖，把烟给我吧……求求你！乖乖！”
“我把白烟扔了，你容许我戒那天，就扔了。”
“不！不——”
“宝物，你用力点，再用力点咬吧。”
“不，乖乖，对不起！实的，对不起！我容许你，我什么都容许你，可我做不到啊……我是贱人，我是贱人啊……”
“别如许，宝物，别如许！好吧……我给你，我给你……我把它躲天花板了，我那就取下来……”
“呵……呵……乖乖，你离远点，别吸着那工具。”
“我要看着你。”
“没事的，有了那种烟，我什么都不怕，它是魔鬼，我就是它女儿。”
“那好吧，我往泡茶。”
五 阳台·明月几时有
“宝物，饮点茶，我加了炼奶。”
“嗯……好香，好甜。”
“食点月饼么？”
“嗯，我要你咬蛋黄给我。”
“嗯……宝物，我瞧你挺困的，咱们进房往吧。”
“唔……我要看月光，我还没好都雅过月光呢。乖乖，今夜咱们就睡那，我必然好好睡，白日再也不睡了。”
“好啊，我把枕头再垫高点……好的，咱们就躺着弄月，把酒问彼苍。”
“嗯，我又想食红酒焖狗舌头了。”
“小狗狗有点口渴，他也想食点葡萄了……”
“小狗狗，你说那世上实的没天堂么？”
“当然，也没天堂。人死了都一样，穿戴白袍子，到的处所也一样，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边。”
“嗯……乖乖，我看到了，实的，我看到哪处所啦……天是白茫茫的，不外地却是湛蓝的——啊，是海，好大的海呀，没有边，没有岸，各人也不穿白袍子，都赤条条的在水里游。也没有好人坏人，各人都记不住以前做过什么，也就不吵不打了，全做了伴侣。”
“那汉子女人分么？”
“哧哧哧……我不晓得，咱们进往瞧瞧吧。”
“好呀，好呀，小海豚，咱们下海啦。”
“嗯……唔……小渔夫，游快点……再快点，咱们到海底往……”
2006.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