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识人,先看面
领会相术,必读《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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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首部从相术之“眼”看官场、商海、社会百态的小说
第一章
近处菩萨远处显
何了凡不久前传闻大青山有一个姓王的瞎子,善算命。还有一个绝技:即听人的声音即可辨认其贵贱祸福。他很想往拜见他。所谓“看相”,用肉眼看的,其实算不得高手;不看,用手摸骨相的,要高一筹;而不看、不摸,仅凭耳朵听的,即是此行中的高人了。就如武林中实正的高人,与人过招,没必要再使利器,一双白手就足够了。
从大红山十八里展到王瞎子的住地,要走六十里山路,何了凡请教心切,三个月中往了两次,但都无功而返。也不知那王瞎子是避而不见,仍是无缘相聚。那一次他不再鲁莽,托人探听好了,说那瞎子近来腿脚未便,没有外出算命,便选了个适宜的日子,筹办带着儿子何半音一路往登门请教。
何了凡诡计起一个早床,下战书好赶回家来,但不知怎么的睡晏{1}了,睁开眼来,太阳已经穿过树丛,如针似的刺透了窗纸。老何忙奋爬起来,烧火炒剩饭。然后喊醒儿子。
半音醒来,却不肯起床,说:我做了一个梦。
老何说:莫讲梦了,快起来,都晏了。
儿子:你也不问我做的什么梦?
父亲焦急:那种时候还有时间讲梦?好吧好吧你快讲。
儿子:我梦见你在挂蚊帐、展被子,按梦书上讲的,家里今天该有远客来。
父亲:我看你还在做梦。有道是“贫居闹市无人问”,我们可是贫居山野哩,会有什么远客来看我们。
那时屋前屋后的树上一片喜鹊喊。
半音愈加勇敢地说:必然会有远客来,你看,喜鹊子都喊了。
老何说:那还往不往大青山?
儿子道:不往了,我看归正也睡晏了。你不是历来不耽搁事的吗,我看兆头也欠好,就是往了,八成也会见不着王瞎子。
老何叹道:乌鸦嘴。好,我倒要看看你那梦灵不灵。
想不到何半音的梦竟是灵验了。
晌午时分,了丁县县长于长松的夫人郭如玉和她的儿子郭朝阳,特地从县上来拜见何氏父子。县城所在地百八十里街,离十八里展正好是一百八十里,是贯连四周三省古官道上的两个点。他们的到来,实正算得上是远客。
早年何了凡无所事事,学得一些看相拆字的小手法,为此他食了很多苦头。不断到近年,政府和老苍生都不再认为那是一件值得少见多怪的工作,他才像一只挨过打的老鼠,见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了,便再次探出头来,领着儿子,仗着那点本事,在四周山中走乡串户庇护生计。
早年何了凡和县长于长松有过一段可歌可抽泣的存亡履历,他和于家,往来不多,却是血肉相连的。老何见郭如玉亲启大驾气喘吁吁爬上山来,想她绝不是来走亲访友的,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来问他。
那郭氏本来是一个田主的女儿,是闻名乡里的各人闺秀,她冰雪聪明,一眼便看穿了何了凡的心事,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老何啊,我有一个伴侣,也是老于的伴侣,要办一件大事,但打不定主意,想请你算算。
何了凡问:你们那伴侣怎么晓得我的名字?
郭如玉道:你们父子俩现在可是高山打鼓名望在外呢。
万万别那么讲,如果公安局派出所晓得了,我们就完蛋了。
现在谁还管那些,你们实是跟不上形势了。
实没人管了啊?
你们到县里来看看,汽车站那一带,搞那一行的成了堆。
实的啊,却是要往看看。
来县里走走吧,老于念着你们呢。
实是良久没有往看他了,唉,要谋生活呢。我说啊,县里高手如林,你们怎么不当场处理,还跑那么远来……
郭朝阳忙说:我伴侣说了,要请就要请高手,我妈说你们才是一流的高手。
何了凡觉得那话好听,说:那么抬举啊……
郭朝阳和何半音八九岁时同过学,但只同过一天,一天也算得上是同窗,又加上两家的关系差别一般,便很亲。晚辈们说话时,何半音便领着郭朝阳到屋前屋后往看山里景致。朝阳和他妈都是第一次来十八里展,那里一切都是别致的。
郭如玉知山里没有什么菜,便从县里带了酒肉来,在那个没有女人的家里,她亲身操刀下厨,做了几样菜。饭饱酒足后,净了面,饮了茶,何了凡说起头干活,让找纸笔来。
郭朝阳早就备好了。
何了凡说:写个字吧。
郭如玉让朝阳写。
因那工作大,郭朝阳一旦捉笔在手,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手就发抖。
何了凡见朝阳严重,忙说:心里想着你要问的事,随意写个字,越随意越好。
郭朝阳好不容易沉着下来,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斜斜写了个酒盅大的“北”字。
何了凡把那字交给儿子:你看看吧,我饮多了,往一趟厕所。说着边解裤子边往后面走。
坐在一旁的何半音看了看那个字,朝上翻了翻眼睛,说:要办的那事,从字上看,应该是南方好走。
朝阳问:你看那事能成吗?
半音说:好走就是能成的意思嘛。
朝阳的脸上就荡开了笑:你们那公用术语我可听不懂。
郭如玉问:贤侄,你给算算,那事什么时候办妥?
半音:立春后可成。
郭如玉问朝阳:你听清了?
朝阳答:听清了。
郭氏又问半音:就那些?
半音点点头,见门外有一只小狗颠末,他忙起身吹着口哨往逗狗。
何半音如斯轻描淡写,让那母子俩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一会何了凡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进屋来,问道:我儿子怎么说?
朝阳复说了半音的原话。
何了凡一看那个字,说:对,对,半音判得对。
郭如玉说:老何你能讲讲吗?我们都不懂那个,好回往讲给伴侣听。
了凡说:那个嘛,按江湖上的端方,看相拆字,是只讲成果不讲事理的。今天是你亲身出马,就讲讲。你看那方位啊,那屋子的朝向是坐北朝南,郭朝阳写字时,脸朝大门正南,背靠北方。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你看那“北”字呵,中间一条通道,连着南北,可见南北通顺,谋事能成。而工具两侧封死无门,所以工具两个标的目的成不了事,那“北”字右边为“匕”字,匕为刀,那西方,不单不克不及成事,还有凶恶,万万不克不及涉足。为何又判南方可走不取北道呢?因写字人脸朝南方,举目可看光亮,可见高远,气脉可行南。南方水旺,北方火旺,眼下冬季快过完了,不到一个月便要立春,可见水是旺势,火是衰势,南旺北衰。朝阳写“北”字,可能是有心向北,他是把期看拜托在北方的。但无意中却是坐北朝南,你看朝阳的背后是厨房,厨房为火房,背靠着火,后背又没长眼睛,很难顾上火的,一不小心,就不免火烧屁股,随便出事,因而半音判南方好走是对的。立春后事成,是春季水旺,正好顺水推船,一路顺风。我看就说那么多吧。
郭如玉抚掌道:解得好,解得好。那学问不浅哪。朝阳你听清了么?
郭朝阳也喜上眉梢,忙说听清了听清了。
告辞时郭朝阳送上一个不薄的红包。
在十八里镇四周方圆百十里,凡付给看相、算命、拆字、卜卦、看风水、选阴宅、画符水、给小孩治跌打损伤、收惊吓等巫术之类的酬劳,名曰“赏封”,有个不成文的端方:一般都讲究个“三”字,要么是三块三毛三,要么是三十三块三。钱多的,兴奋时给个三百三十三也不算多——不外何了凡运营此业十余年了,还没有碰着过那等功德。钱少的,给三毛三分的赏封,手艺人也不会嫌少。钱多钱少不算太重要,但师傅一旦上了门,那个赏封少不得,似乎那个赏封与巫术的成败以及与日后滋长巫师的气息有什么一定的联络,似乎与劳动酬劳的关系不是太大。从业人员很垂青那个赏封,没有人回绝它,就是至亲老友家里的事,也无一破例的要收下那个赏封,那与帮不帮手以及“大方”抑或“小气”没有什么关系。
何了凡接过朝阳的红包,一沾手便觉轻飘飘的,那是他收到过的更大的赏封。难怪儿子对峙不出门,本来是有功德哩。可是老何不敢拿那个赏封,他看都不敢翻开来看,仅从里面取出一张十块的票子,又找了些零钱塞进往,只肯收三块三毛三的酬劳。推来推往,弄得郭如玉要发脾性了:了凡你那不是看不起我们么?
何了凡才肯退一步,收下三十三块三,说:不是我不爱钱,但那个钱我不克不及收。我那是给于政委处事呢,原来是不成谈酬劳的……
郭如玉说:那事可不是老于喊我们来办的,跟他可没有关系。
了凡道:可你是政委的夫人。
何了凡说的于政委,即是现任县长于长松。
{1} 晏: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