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报导
——转自百度空间小步的坎肩
《耳界》唱片封面上印着几个字:耳边世界,漫无鸿沟。
我喜欢那种调性,不独树一帜,也不故做深厚,它中性、诚恳又不失明显,就像坐在我对面的它的仆人,言谈之间,实在简单,还有那种无需掩饰的对音乐的相信。
爱音乐的孩子,都是有福的。
《她不是一夜成名的花朵》
当谭维维裹着一袭军风从酒店电梯里第一个钻出来时,我想我就已经对那个姑娘产生好感了。然后看着她,对大厅里陈列的艺术品那么感兴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略略抬起下巴,东看看、西瞧瞧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喜欢那种对外部世界充满猎奇心的人,只是做为一个记者,不晓得如许的先辈为主能否有点失掉了职业水准。
我们的话题从音乐起头。因为除此以外,我其实找不出一个不自然的切进籍口。关于目生的两小我之间,必然需要一件工作来确认相互,虽然在摘访之前也做了好些功课,可在一个如她所言“用音乐说话的人”面前,似乎没有此外、更好的抉择了。
那是一个有太多光环的姑娘。2000年在亚洲音乐节上凭一曲《雅鲁躲布大峡谷》获一等奖斩露头角,2005年代表中国唱响维也纳金色大厅,随即被三宝相中担任大型原创音乐剧《金沙》女配角,曲至2006年,她突然放下身材、摇身一变,成为全国更大规模选秀角逐的亚军,尔后以一个公家偶像的身份奔波不断……
那个过程让她一度饱受非议,也让她在我眼里天然的分红了两个:一个拥有自我世界的谭维维,和一个公家凝望下的谭维维。
●关于耳界:眼睛看到的其实不必然就实在
那一次回成都,谭维维带来了她角逐后的第一张小我专辑《耳界》,我们的谈话天然由那个唱片的概念开了头。那是个好头。她很健谈,思维跳跃,用超快的语速讲起了专辑的来历。
在当初的一大堆备选概念中,“耳界”本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她认定。因为“在耳朵的世界里能够听到差别的声音”,因为“如今那个社会,眼睛看到的工具纷歧定就实在”,还因为“和那个时代的良多年轻人一样,我是团结的,舞台上下其实不心口如一。”
哪一个才是实正的她呢?也许都是,也许都不完全。关于谜底,语言老是苍白,不如交给音乐,只要你情愿往听。
曾经的谭维维,被人们打上了标签,一举手一投足,丢不掉的晚会范儿。而现在的她,在一个更大、更多长短的舞台上,唱别致的歌。唱片封面上她很标致,里面的音乐良多样,那里有电子的,混合了绚烂的电气和scratch;那里有抒情的,袁惟仁式的旋律令挑刺的人们听出了意在言外;以至那里还有小小的另类和摇滚乐的测验考试……《耳界》带来了一个活色生香的花花世界,是标签之内要证明的太多,仍是标签之外想表达的太多?
“人都是在渐渐长大的”,她认实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起《耳界》背后那些看不到的故事。因为执念,那张专辑也曾有过短期间的停滞。做为一个以音乐说话的人,用一年的时间筹办一个做品,算得一个负责的期限,可做为一个对音乐有苛刻要求的人,留下遗憾也在意料之中。面临歌迷的期待、面临公司的期看,她意识到在抱负和现实之间本身并非孤立存在着,于是,勤奋学会了让步。
“人在不竭生长的过程中应该往学会和差别的人相处。当你天天出门的时候,碰着任何人都可能跟他发作关系,或多或少应该往为他人考虑”,她说着,“以前我是那种对音乐很刚强的人,但在那张专辑的造造过程中,通过和公司、和歌迷、和伴侣的交换,我渐渐觉得到那不行是我一小我的事,以前的刚强在某种意义上显得有点无私。然后,我就往学着铺开本身,成果发现和各人的间隔反而拉近了。我想,只要拿出的是全数的诚心,让步其实不意味着妥协。”
述说里她并没有太强调做品留下的遗憾,但一张唱片所带出的生长改变亦足够令我那个事外人讶异。本来不断认为音乐的表达是件很私家的事,曲到听她说出过程中的一点一滴,似乎面前翻开了一道未知之门。我想感激她,却没有说出口。
●让步其实不意味着妥协,因为阿谁抱负,拆在心里
“我不断喜欢世界音乐,想把中国最传统的民族音乐用我们那个年代年轻人的体例、视角表达出来,那是我的梦想。”
关于世界音乐,也许我们其实不目生,从巨匠英格玛、神异园到墨哲琴、何训田,世界列国的音乐家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将民族文化做新一轮的开展,使它传衍不息。谭维维热爱世界音乐,不断以来也为着那个抱负驰驱摸索。出于小私心,那使她在我眼里比此外选秀选手更值得等待,所以当我们把话题实正往进到音乐的世界,我察觉到她的情感显然高涨了起来。
1998年,不到17岁的谭维维只身一人来到成都,考进四川音乐学院。回忆当初的本身,她说只晓得本身有一副嗓子能够嗷嗷曲喊,归正喊得上往。曲到结识了专业教师兰卡卓玛以及何训有、涂惠源两位造造人。前者教给了她最科学的歌唱办法,然后者更是为她翻开了一道音乐的耳界之门。
“其时何教师和涂教师向我灌注贯注另类音乐、世界音乐的概念,给我听墨哲琴,听Bjork,听Enigma,听Sainkho。我那会儿才16、7岁,就晓得听张惠妹,关于那些音乐底子听不懂,只是觉得特殊、好听。时间长了,加上教师不竭的灌注贯注,就告诉本身:嗯,我要做世界音乐!如今想想觉得挺虚荣的,因为其时并非很清晰应该怎么往做”。说起那段跟世界音乐结缘的往事,谭维维很爽曲地描述着昔时的稚嫩。到如今她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意识到完成那个抱负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2005年,她毕竟与涂惠源协做了一张newage唱片《高原之心》。唱片收录了来自西躲、内蒙、新疆的十首典范民歌,停止了全新的编配。从严厉意义上讲,那其实不算中国最成熟和超卓的世界音乐唱片,然而当我因为谭维维而从头往倾听它,《乌兰巴托的夜》那流淌而出的爵士钢琴,《村歌》的气氛音乐里缓缓飘忽的马头琴声,她的唱腔更是美得无需思疑,相较《耳界》,《高原之心》闪现出的谭维维似乎是彻头彻尾的另一个……然而她不称心,“那张唱片像是一次测验考试,或者一个概念,因为大部门歌曲都是翻唱的,音乐手法比力别致。到今天我越来越觉得到,做世界音乐内容太重要了!没有人能模仿墨哲琴,她只要一个。假设我要走出一个谭维维,就必需要做出新意,根据我如今的阅历、积存,实的太浅了……”
并且,市场是残酷的。
当传统唱片行业遭遇数字娱乐的冲击,当音乐酿成像便利面一样的速食物,昔时轻人正渐渐失往倾听与咀嚼的耐性,在残酷现实的夹缝中埋没的,除了历久弥新的典范,可能还有太多看似普通的抱负。说到那里,她显得有些沉寂,想了很久,才说:“时髦音乐我会对峙做,在那个范畴里把心态放安然平静,把本身当做一个新人,从零起头让各人来领会我。但阿谁抱负是不会变的。音乐不是那么绝对的一件事,假设能够,我想我能唱到六十岁,只要各人还情愿听。在那个过程中,我想把本身沉下来,往进修,往生活,往领会我不晓得的更多的工作,总有一天,我会向喜欢我的人们送上我本身更爱的音乐。”
说那话的时候,她把手腕上的天珠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用力捂了捂怀里那只抱枕。
●假设能够,我想打着光脚坐在台上,用哪怕不悦耳的声音歌唱
不晓得为什么后来我们聊起了崔健,聊起了她往看崔健的演唱会。她起头喜形于色,以至四肢举动并用。
“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会在老崔的现场那么冲动,就是因为他表达的内容!我们每小我在生长中城市感应压力,当压力积存到必然水平就成了压造。为什么我有时候起床会感应苍白?崔健说出来了,我感触感染到了。时代并非问题,我相信再过二十年,比我小的人听到他的音乐,也一样能被感动”,她诚恳地对我说着固然她和老崔并非一个时代,但后者音乐的力量是若何在一霎时将她击中,而且得出了一个结论——“崔健让我领会到一小我实正的思惟、实正的情感比一切花俏的身手来得更其实、更间接、更有力量!”
而我也感应,她正在为此勤奋。哪怕不容易。
“我发现人长大之后没有小时候那么简单了,在台上老是顾忌太多,心事重重”,中国教诲体系体例中那种千人一面的教化构想老是值得思疑,当谭维维发现本身经常在学院派演出和自我张扬之间拿捏不稳时,纠结起头了。太多年的专业进修和演出履历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改动的踪迹,她一时间觅觅不到阿谁属于本身的“原来”。她讲起她当下的矛盾、猜疑,那些、那些,又无视那个过程的重要,曲到最初不经意地说:“假设能够,我实的想打着光脚坐在台上,用哪怕不悦耳的声音歌唱。”
在谭维维思维中有那么一个属于本身的演唱会:那舞台其实不豪华,灯光其实不灿烂。她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束白光打下,她就亮堂起来。四周尽是深蓝色的调子,她看不到人们的眼睛,但晓得他们就坐在那儿,只为听她的声音。于是,音乐响起。乐手都是她的好伴侣,有心意相通的默契。在标致的旋律和节拍里,她往了远远的处所。那里有蓝天白云,或者繁花草原,她就唱,她所热爱的一切:世界音乐,民歌长调,以至音乐剧。那是她一小我的舞台,她的心意在一点点闪现,情感在一点点张开。灯亮光了,她看清了成千上万张脸,它们浅笑着,已浸进她的世界。于是她决定和各人一路更快乐一点。走到舞台前沿,她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谭大哥的姿势,唱愉快的歌儿。她不跳舞,可偶尔跟着节拍摆动起来,就是杀人般的都雅……
那不就是阿谁“原来”吗?简单到只由心,实在到只要心。
地上的是尘埃,地下的是土壤。尘埃会被风带走,假设音乐是一颗种子,那么只要植进了土壤,才气生长得更为坚壮。
谭维维深知那一切。
她不是一夜成名的花朵。死后的那条来路,有密布交错的脚印,一个一个,实其实在,从大山深腹通向那些富贵的城市与夜色。面临生长她连结着浅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像个男孩一样往担待。
她的世界将越来越大,我晓得她其实不恐惧。因为在她心里,拆着一个抱负,她不介意为此付出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