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种/
维摩诘问文殊菩萨:“多么为如来种?”文殊师利言:“有身为种。无明有爱为种。贪痴为种。四倒置为种。五盖为种。
六进为种。七识处为种。八邪法为种。九恼处为种。十不善道为种。以要言之。”
六十二见及一切苦恼皆是佛种。
萎灯,古寺。我于佛前默颂万万遍佛经。纵是我已身泛异彩,小巧如圣明化身,却深知佛种业已深植我心,只为一个名
字——艳姬。
一季秋风染过,黄叶红枫。冷星暗渡,白玉棋盘,是我数载前设下的残局,又是一夜独思,不克不及解,不得解,罢了,罢
了……天又微明。等待红日一越腾空的颜色,似涅磐 ,就如我等待能用多年的苦修换来艳姬的再进轮回……
彩袖殷勤捧玉钟,昔时拼却醒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艳姬/
夜,侯王府。风舞得宫幔如舞者般婀娜,檐角铜铃轻叩,伴和府内歌舞笙平。
池塘水绿风微热,我,微醺了。
今夜,是侯王府的家宴,我,做为侯王将来的女婿,天然为座上佳宾。可惜我与将成为我老婆的女人仍未见过面。我其实不
喜欢那种充满恭维却又各自暗怀心事的场所,于是趁世人都饮得差不多了,偷偷溜了出来。
小径幽曲,飞絮蒙蒙,流萤穿越于碧草闲花之间,夏虫悠悠喊唱。
两旁的繁发盛柳把月光微微的掩住,剩几点班驳泻在青石径上。
依稀,我听到了一段乐曲,那是古琴奏出的,声音较弱,却很清越 ,伴着一阵歌声: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孤单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觅无处,觉来小园觅遍……
听着听着,我不觉觅着乐声,走到了小径尽头,名顿开——面前是一座白玉石小桥,横在睡莲浮萍缀满的池塘上。走
上小桥,乐声清晰了,放眼看到,在池塘另一头的凉庭里,有位女子在悄悄的弹唱,紫色的睡莲此刻已经盛放,月色明朗了,
满池淡淡的香气氤氳而上,那座凉庭位置很低,低到睡莲能够把四周团团围住而使人看不见凉亭的边沿。
刹那,我觉得她如仙子,莲上的仙子,固然如今我还看不清她的容貌。月华透过凉亭,亭里的一盏风灯悄悄摇摆着,她
若冰肌玉骨,似清冷无汗。
离她近了,更近了,一点明月窥人,满目金紫。白玉案前,危坐着她,纤手拂琴。却见她盘着双云卷,四周用细金梅环了一圈儿,如云般丰裕的鬓上斜插一收金凤衔紫珠的佩叉。耳边垂下的碎发用金线紫线交织络着。凤目盈盈,秀靥含春,粉妆淡施,面色晶莹。上身衣裳淡雅,薄而微透的紫纱外襟里,微微能够看见深紫色压金边的小裳。腰系一条宽边坠水晶中嵌紫宝石的腰带,似是纤腰一把。下着百摺镶紫线暗花裙,裙边压一圈暗金线小圆环。足登紫线镂花金履鞋,软润好像不盈一握。我不觉呆了,世间实有如斯佳人!
哀琴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乐声戈然而行,她看见我了。
我的目光一收,方自觉着很不礼貌。
她似乎受了一惊,慌忙拿起团扇遮住本身:“你是何人?”她有些生气的问。我晓得本身确实是鲁莽了,:“我是羿。”“羿?羿将军?!”她突然笑了“早听父亲说过你了……”她悄悄放下团扇,笑了,“我是艳姬。”她又笑。那一刹那,我的心停顿了,仿佛隔世……
她就是艳姬,是侯王的女儿,也是侯王在年前就给我定下的妻。我当然很兴奋,那个我偶尔碰着并惊为天人的女子,就是我的老婆。
迎亲那天,车马喧闹,人生鼎沸,金屑红纸撒了满地,好不热闹!
出了花轿,新娘被两小我扶着,盈盈走进门庭,按理,新娘在进门之前脚是不克不及落地的,可是,我看见她一会儿没被扶稳,那只穿戴大红嵌金缎鞋的小脚在跨门槛的一霎时落在了地上,停了几秒,方被架了进往。也许,从那一霎时,就预示着我跟她不克不及谐老了……
红烛映着她娇媚的容颜,轻颦含笑娇无法。我解开她绣金凤的红嫁衣,里面只一件薄丝亵衣,里面一件大红百子图案肚兜,一揽腰,我抱起她,她抗也不得,喊也不得,只是羞了满脸红晕,任我把她抱进了翔鸳帐……
自是一番恩爱欢好。似风月相迎,缓缓如轻风推雾,触动繁星点点,轻雾化做玉露丝丝,缀花间蕊上,温润多情,惹得花枝乱颤……
晨,我于酣梦里醒来,刚才发现她早已在镜前打扮安妥。只穿桃红夹罗短裳,下翠绿色绸裙,脚下浅碧袜子配桃红软绣鞋,端的艳丽。额前新梳了一排流海,昨日新开了脸,此时见我醒来,只是垂头含羞,惹得我更是垂怜。自此,琴瑟和喊,郎情妾意,自没必要说。
麝蜡烟浓,玉莲漏短,更衣不待酒初醺。绣屏掩,枕鸳相就,香气渐暾暾。回廊影,疏钟淡月,几许消魂……
如许甜美工夫,过得极快。转眼已快一年。一日,老母差妹妹传话喊我过往一趟。堂上母亲一脸肃然:“成婚已数月,怎的不得一丝一毫有孕的迹象?莫不是生得太美,天妒红颜?若实是那比纸还薄的身子,不如另娶一房?”我怒不敢言,只把两袖一甩,断然离往,剩得她一脸鄂然。
回房,黯然长叹,艳姬问及原因,把母亲一席话一览无余,她一怔,满脸煞白,柔弱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我扶住她,
“此生,只得有你就足够了。”
“若实不克不及与你添一男半女……“
“那我也不得弃你”
锋烟起,我被派往边关,一往一年。走时,她挈一方琴,唱:
悄冤家,在天边,偏那里绿扬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驰念他。
蛾眉淡了教谁画,瘦岩岩羞带石榴花。
珠泪轻滑,落了我满襟。
故园东看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立即传语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安然。
塞上笙旗,喊断关山风月。一年中,两地相思。得回了,捷报频传。满院站满驱逐的人,拜过老母,见了姐妹,才顾认真端详她,更是轻瘦了,如一阵风便能卷走,掩不住满目欢喜,却带淡淡忧愁,正纳闷,老母唤出一人,“那是你的妾,你弟替你拜的堂。”刚才大白。一垛脚,恨恨离往……
夜凉,不见艳姬,觅到西厢,才见她独对窗棱悄悄哭抽泣。咋见我,一脸清泪,惹得柔肠百结。把她揽怀中,“我自此不往那人屋里,你还哭什么?”她不敢正眼看我,尽把一双小脚左翻右覆,似在细看鞋上斑纹,我移过她的粉脸,咬住她的小嘴……
她的发如黑色瀑布般撒了我满胸,纠缠着我披垂的发,似是那一生扳缠不清的情缘。
数月,艳姬郁郁成疾,整天卧于榻间。我坐于榻前,她一口血突然喷出,溅了我满身,红得耀目。我哑然泪下,紧拥住她,她攀上我的肩,气喘吁吁“我本为情生,愿为情死,只是心有一丝不甜,未给你留后……”她咬一口我的手指,一滴血落于她的眉心“下世,墨沙痣认我……”
丁香露抽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不干风月?是夜,七月初七,艳姬走了……
/托生/
……那是在哪里?四面一片乌黑……
……疼……
身体扯破般疼……
血流如柱,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亮光乍现。是在引领未知的路吗?
/浮生/
艳姬身后,我不断不克不及释怀。数月后,母亲怨我连妾的房门也未进过,她哭着劝我,“在她身前极尽恩爱,可惜她命薄,也是无法,你总不克不及绝后吧?”看着她满头的鹤发,我叹了口气,在她七上八下的目光里,扣上了妾——如云的房门。没有觉得,我俯在她身上,麻木动做,“啊!”在她不由得的一声尖喊中,突然风雷高文,一道闪电曲劈下来,“哇!”几乎是同时,我也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
满屋的人看来都被轰动起来,举着油纸灯,觅着哭声。离哭声近了,大伙交换了一下眼色,脚步都慢下来,我晓得,前面不远,就是艳姬的墓。哭声清楚是从那里传来的!我快步走上往,我看见,艳姬的墓已被雷劈开,她仍是那么标致,似乎睡着了一般,可是她的裙子全被血染红,在她两腿之间,躺着一个啼哭的婴儿。我抱起婴儿,他立即不哭了,被我的衣服包裹好的他,一会儿沉沉睡往。闻声而来的母亲,看到那一幕,吓得面色发青,赶紧说“放下!放下!”我不予,看着婴儿酷似艳姬与我的脸,我一会儿大白了什么……
连夜被母亲请来的法师,只看了一眼墓地,就长叹一声“孽……棺内产子……”母亲问“那孩子?”“那孩子本是她身前就怀上的,只不外可能各人都不晓得。而当她发现时,已走在投胎的路上,她舍弃了投胎的时机,才生下此孩。只不外……”“只不外什么?”“只不外,以后,她就只能成为游魂野鬼,永久不得超生。假设尸变就费事了……”“那怎么办?”母亲焦急,“只能在她墓前浇上黑狗血,再打七七四十九根铜柱,依次用铜环锁住,才气六神无主。”
“不!”我狂吼道,我抱起美如往昔的她,飞也似的跑了……
我怕,我怕母亲在她墓前做法,我怕她六神无主,情愿她是鬼伴我的余生。我买了一口新的棺木,买了一身新的衣裳,为她换上,把她葬在后山只要我一小我晓得全是丹桂的坡下。
回家时,满屋的人焦虑地问我她的葬处,我只字不答。母亲叹了口气,“备轿。”母亲带着我,以及我抱回的孩子,往了远近闻名的南岳庙。在那里有高僧点化。
高僧说:“那孩子需在佛门长到成年方可分开。”
我问:“巨匠,假设艳姬做了鬼,我能够看见她吗?”
“不克不及。”
“为什么?!”
“你的阳气太盛,纵是厉鬼也近不了你的身。”
“可是,我……”
“唉,孽……”
孩子留在了高僧怀里。回家后,母亲把满屋满院贴上了黄符,脚一踩,不经意就踩到了驱鬼的茶叶白米,我恼:“假设不是你逼我娶小,她会活活气死吗?如今那么怕!”母亲见一反常态的我,哭了。
/若卿/
从此,我再不往小妾的房中,也不想回家。孤单,怨恨,使我每日无酒不欢。
……宿醒……
一觉惊觉,我裸身躺于温软的床上,淡淡的脂粉香很温热。一方阳光照在窗前一个女子的侧影上,脸上皮肤,白里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吹弹得破,眼似秋波,“艳姬!”我兴奋得喊了起来。她转过脸,一脸茫然,我才发现,她,只是像她罢了……“那是哪?”我问。“怡红院。”我突然记起,昨夜醒得含混,被路边的什么人挈了进来……
“爷,我为您弹曲吧?”
“嗯。”我心不在焉。
弦儿一弄,她唱: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如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令媛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恰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我一惊,那曲是艳姬常弹给我听的呵……“你喊什么?”“若卿。”
一台轿,进了我家偏门,若卿被我赎了身。只一见,母亲就惊出满头汗,我私下挖苦“很像吧?”她叹道“你容不得我了。”我不语。此日四月初四。母亲一病一月……轻减了许多。又是一场法事。
尔后,日日承欢,若卿虽比不得艳姬,却也能歌善舞,颇解人意,带得她往艳姬坟上,也不见恐惧,只回来说,有一极美女子,着白丝云摆裙自花间游荡。我笑,看着她酷似艳姬,也觉有些心爱。
自南岳见了艳姬与我的孩儿,她竟然想带回抚育,因在窑子里自小服药,她早是不克不及生了。无法高僧不予,也就做罢。
如斯欢好,不觉我实有点喜欢她了。
七月七日,我与她从艳姬坟前回来,睡前,小婢送来两盏雪耳莲子羹,说:“奶奶吩咐了,少爷喜凉,请饮那盏;少奶奶的已热过了。”她侍候着饮过,才拾掇了出往。一会,若卿突然道:“我好难受……”一看竟然满身冷汗,我忙跑出房差人请郎中,再转身进房时,她已气绝,七巧流血。
母亲赶来大唤小喊:“我刚刚看见一个白影……”话未说完,一见若卿,又是一惊“唉呀!怨鬼索命……”轰动满屋长幼,我逃也似的跑了出往。
暴风,骤雨。豆大的雨点打在我脸上,心上,我不克不及相信,曾经仁慈柔弱的艳姬竟然变得如斯凶悍,莫非实容不得其他女人吗?我跌跌碰碰来到她的坟前,义愤填膺一见碑上“爱妻艳姬之墓”,却化做了一声长啸……
家里,凶事之后,母亲又求我说出艳姬的墓地,见我仍是不答,只好请法师做了整整四十九天法事。我固然失往若卿有些心疼,同情却远远超出了心疼,或许,让她永久待在怡红院,也不见得那么短寿!以后,我很少往艳姬的墓地了,一半是心疼,一半是隐约的怨恨她杀了阿谁无辜的仁慈女人。整天有些浑浑沌沌。
/冷烟/
是年春,又有战事,此次军情险急,走之前,母亲求我,往看看如云,想来她也是个薄命人,我应着往了。那一夜,我没有回房,也怕本身马革裹尸,或许能留个后,事实母亲不断求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并且,在寺庙里我阿谁儿,跟她也没有豪情。其实我想更多的是——她怕他。
战乱,硝烟,锋火连天。在那一战中,我无比勇猛,也许,我的心早已不怕灭亡。一枝箭悄悄斜射过来,眼看射中冲在前端的我,身旁一名流兵腾身盖住……呜咽里听到他说:“帮我赐顾帮衬女儿……”
班师而回,我往了兵士的家接他女儿,茅草房里落落走出冷烟。挂着清泪,一脸悲悼……
路上,我尽量说些让她高兴的话,渐渐的她活泼起来。
数日后,是到家前最初一个晚上。月色亮堂,我信步走到客栈后的山涧下,清洌的山泉无忧往下贱淌,似乎清洗了世间尘埃,一季的春雨连缀,惹得满山青绿红欢,唤吸都显露出别致。摹地,我发现冷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瘦小的身子被纯朴的平民包裹着,荊钗无华。她的脸却像月色般晶莹,目光如蜜般甜美,一脸的无邪,不染风尘。她拿着一片树叶悄悄的吹着,那叶仿如有了灵性,轻曼的韵律盘旋数里,一时间,我醒了。
她悄悄走过来,靠在我肩膀,我没有闻见脂粉的气息,却觉得一股清新的味道绕鼻而来……
下马,家人骇怪的看着纵身而下的冷烟,看着她的荊钗平民,全是不屑。又见她全然不懂理数,更是像没见她那么小我。母亲笑笑指着如云隆起的肚子,“再有几月,我就抱孙了。对了,我已帮你相中李府的大蜜斯,那可是个罕见一见的美人,定好八月十二完婚。”“不,我娶她。”我指着冷烟。母亲笑脸一顿……
冷烟的到来,又带来了母亲的不快,我晓得,是因为她贫冷的出生。纵然她是我拯救恩人的女儿。然而,我仍是诡计把冷烟立为正室,我想,假设没有若卿的事,那辈子,我都不要另娶,可如今颠末那么多工作,我想或者我该有个新的起头。
很快,又是七月初七,一早,我往了艳姬的墓,我想忘了她,可惜做不到。芳草萋萋,晚雨未摧宫树,同情闲叶,犹抱凉蝉。人渐老,风月俱冷。
仍然,无法忘却,昔日枕边耳畔,吐气如兰。纵成孤魂野鬼,也要给我留下一儿……可,不应杀那无辜的人啊……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气候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回,客尚淹流。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船。
家里,冷烟屋前,挤满了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公然,进目只见冷烟已气绝,血流满面。如晴空霹雳,把稳的事仍是来了!我怒急问小婢“怎么回事?!”她低眉惶恐而答“不晓得,我下战书进来就如许了……”
法师早在堂中做起法来。我期艾道“艳姬,艳姬……你实容不得人?!”母亲拉着我的衣袖:“告诉娘艳姬的墓,今天还没过呀!如果她缠着你不放,如云跟她肚里的孩子,可是一尸两命!”我的心一落,咬牙说出了“……后山,丹桂树下……”
母亲请法师往筹办了。一夜无事,有梦。艳姬哭着哭着,红肿了一双美目,被黏稠的黑狗血一泼,身体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大喊着,身体有烟雾冒出,她挣扎,却被重重铜住压着锁住……“艳姬!”我喊着醒来,一枕的泪……
/若梦/
如云顺利的产下一个男婴,我也于八月十二称心了母亲的心愿——迎娶了李蜜斯。虽然我的心已麻木了,但是,看着母亲喜气洋洋的笑脸,日渐发福的身体;看着蹒跚学步,牙牙习语的孩子,我认为生活就那么会过下往。
那一日,颠末花园,突然发现孩子不小心跌了一跤,梅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生气了,“他母亲呢?怎的欠好都雅着他?”“二蜜斯来了,在屋里说话……”我怒气冲发来到如云房前,门没关紧,隐约听到二妹的哭声,“……艳姬……”我猛地怔住……
“母亲看艳姬死了,又带回个不克不及生的仍是欢场女子,怎容得她?喊小婢在羹里下毒,害得大哥认为……”
“唉,冷烟也是命苦,那样的身世,老太太哪能让她做正室?还不是早早告终了她?!如今你也只能想开些,他家里那身世,老太太也是绝计看不上的,要不……其实老太太也怕,那不,每小我都给超度那么久,还散了艳姬的魂,想让你哥彻底忘了她,也让她不缠我们家呀……”
“可我是实亲爱他,我只想逃出那个家!我不想向大哥,你看如今大哥,整天里哪得半点快乐?”
门“冬”地开了,她们看碰头如冷霜的我,吓得惊白了脸……
抽出剑,我在世人骇怪的目光里走进她的卧房,母亲,就是那个我喊她母亲的人亲手断送了她儿子的幸福,她在小睡,惊觉见一脸痉挛的我,吓住了。“容不得人的本来是你?!我是为若卿,冷烟,还有被你弄得六神无主的艳姬讨命来的!”“……我,我是为你好呀……”“哈哈哈,为我?为我好?!”……剑,毕竟落了,一滴滴血自剑间滑落。那是我的血,始末,我没能对她刺出那一剑。我削断长发,砍下本身左手,“发肤授于父母,今日我还你发肤,从此恩断意绝!”
“羿…………”她在背后凄厉地喊,没有回头,我再也没有回过阿谁家……
飓风,暴雨,雷喊,电闪。我飞驰至艳姬的墓,自冷烟身后,我是第一次来那里。满目凄凉。铜柱铜锁布了满坟。我用剑一顿乱砍,那削铁如泥的剑呵,昔日我用它驰骋沙场,今日却用它挽救亡妻的灵魂。我俯下身,用右手刨墓,刺痛我已觉得不到了,满心的愧疚,艳姬,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的猜疑,原谅我对你不该有的恨,原谅我……残破的左手滴下的血和着雨水落进墓中,墓突然分裂了,只剩一堆白骨,我哭着脱下衣裳,包裹着艳姬的骨,泪滴到骨上,摹地闪过一道晶莹……
萎灯,古寺,高僧说,“可惜,皮肉已被黑狗血侵蚀,只留萎骨一堆。错过了轮回了,魂又散了,只看你能否能用多年苦休换来她的再进轮回……”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可惜一片清歌,都赋予黄昏。
怕秋来,怕秋来秋绪感秋怀。扫空阶落叶西风外。独立苍苔,看黄花漫自开。
人何在?还不徹相思债。 朝云暮雨,都变了梦里阳台
/轮回/
我问“我苦休只为妻能再进轮回,始末有心,若何能悟?”
佛说“六十二见及一切苦恼皆是佛种。心有佛种,佛便是心,心便是佛。”
于是,我悟了。
当成仙之即,我穷一身之力,化佛光万道,曲托寺前青山上艳姬的遗骸,金光突然,梵音袅袅,冢前霎时鲜花怒放,五彩缤纷,异禽翠鸟争相朝拜,一脉灵气生天,一切回于平静……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茫茫人海里,我落寞而行。在擦肩而过的那惊鸿一瞥,我,突然发现,一个额前一颗墨沙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