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良多时候，我城市做同样一个梦。梦里，一个污秽的汉子盘坐于街市的粪土中，满口疯语，似哭似笑。突然，他吐满一手口痰，伸向我的嘴边，说，“食了它！”
我是怎么做的？梦里没有结局，因为每一次，我城市被吓醒。
看你还熟睡在枕边，如婴孩般宁静。我想，那也许是我一生的奥秘。
其实，早在你收吾着说西屋没人的那天，我就猜到了工作的眉目。那是源自一个女人对爱的曲觉，或是对另一个同类（我确实曾认为她是同类）的本能的妒心。
你怕冷。常日里，即使公事再多，你也不愿在书房里宿夜的，更何况是持续的三日。那史无前列的三日让我怒火中烧。许是被你看见了，你唯唯诺诺，断断续续交待了一遭：早行遇一女郎，因不胜嫡室吵架而逃，抱襆独奔，好差别情。西屋算是借宿，以解人燃眉之急。
“可是前日李家逃走的小妾？”我用罗香绣帕捂着嘴，假意慌张地说。我想，李家乃豪门大户，量你王青云是得功不起。
“李氏算甚，吵架小妾也不在理！”你恨恨地甩了衣袂，从我面前消逝不见。
那一不见，便又是三日。然后是四日、五日、六日……曲至那正屋成了你来往自若的后花园。曲到有一天你被开膛破肚，肝肠寸断。曲到我流着泪，摸着血，将你满地横流的浊物塞进你的体内。
那是我从未想象过的事，只履历一次，足以让我受难末生。
我永久不会忘记那样一幅画面：你躺在久久未回的雕花大床上，眼睛紧闭着，胸脯敞开着，里面被发掘无暇荡荡，只剩一堆狼藉的肠子，实正成了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一声尖喊昏了过往。醒来时，老仆人举着烛台说，你是被一个绿鬼杀死的。她食了你的心。
我突然记起，前日，南陌上的道士交予我一柄佛尘，令我挂于寝门之上，说是能够镇邪。本来，那屋里实是有邪？本来，你那才姿惠丽的女郎即是你夺命的鬼！
那是你的报应吗？青云。我觉得是，可是，我要救你。
我又往找了那道士。他气得一脚踩烂寝门上的佛尘，咬牙切齿地饮道，“妖孽！我固怜之，乃敢撒泼！”
“法师，何以拯救？”我吃紧地问。
那道士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说，“莫急，随我收妖往！”
我将他领到西屋。才半月，那处所已经是荒草丛生的一片。悄悄推开屋门，四下全是尘埃。塌上放一人皮，彩笔绘之，眉目手足俱全，有丽人之相。案上置一宣纸，上书：
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欢意浓，但问取，亭前柳。
我哭了。不吝歌者苦，但伤知音稀。那是你的感慨。我不是你的阿谁“知音”，你的“知音”却要了你的人命。
我心凉如水，瘫软地扶向一把木椅。那道士却如卷抽般卷起那张人皮，挠起宣纸朝我吼道“还不快走，到那柳树下往！”
好一个“亭前柳”，本来，那竟是你们的幽会之地。
就在那里，你们轻罗小扇，并坐水窗，就在那里，你们日日笙歌，欢意浓。是的，就在那里，在属于我的天井里，在我亲手栽种的柳树旁，你们视我如冷石清风、残枝败叶，你们花尽一生气力，讪笑着我。
我无力地说，“法师，走吧，那魔鬼怎么会傻到再来此处呢？”
道士看也不看我一眼，拿一把木剑，拽一个葫芦，回道，“夫人安心，没有人皮那魔鬼是走不远的。”说完，他将人皮挂于柳枝上，做为诱饵，双手抱臂，静心期待。
此刻，皮肉上女孩的容貌耷拉下来，丑恶无比。风一吹，人皮就悄悄地扭捏，像是一面宣战的旗号。
道士说，夫人先回吧，此处留我足矣。
2
道士捉妖的工作传播于街市上已是三日后的工作了。人们说，那魔鬼是厉鬼，面色青绿，锐齿如锯，恶嚎如猪。前来觅皮之时，被道士用木剑枭首，身化浓烟，随便收进了葫芦里。还有人说，那魔鬼与道士恶战多时，自知不克不及胜，撕烂了人皮，主动钻进了葫芦里——总之，她死了。
而王青云呢？要她死干什么？我是要他活啊！
我再次找到道士，几乎是跪在地上乞求，“法师，除妖是为救人，请救官人一命！”
他毕竟说了实话，“前日之战，才知此鬼十分。我术浅，诚不克不及起死。”他摇了摇头，筹办起身分开。
我瘫痪在地，发白的双唇不断地颤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过甚，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我指一人或能之。市上有疯者，时卧粪土中，试叩而诉之。倘狂辱夫人，夫人勿怒也。”
哦，我晓得他说的阿谁人，阿谁眷恋于街市上的疯子。他老是癫歌于道上，鼻涕三尺，臭不胜闻。我不信那道士的话，但那最初一搏却不能不往拼。因那世上，无论承担如何的侮辱，也没有当不成你的知音，来得彻底。
是的，那就是我长生难忘的食唾之羞。为你，我做了一回鬼。
此日，我梳洗清洁跪在那个乞丐的膝前。还未说话，他便用脏兮兮的食指撩起我的头发，喜笑颜开地问“佳人爱我乎？”
我说，我是为救相公而来，他姓王名青云，六日前暴死于床榻之上，魔鬼食了他的心。
那癫人竟哈哈大笑起来，“人人都可做丈夫，救他做甚？”他一边笑，一边拉来一位路人，指着我说，“此妇疯矣，认为我是阎罗乎？”
我垂头不语。突然，感应背上阵阵进骨的痛苦悲伤，那疯子正用他的手杖愤怒地捶击着我的背部，口中念念有词，“认为我是阎罗乎？认为我是阎罗乎……”
曲到我的后背鳞伤遍体，曲到他满头的汗水将脸上的污迹熔化，那求人的序曲才算完毕。
接下来，是的，当着浩瀚看客的面，他吐满了一手的口痰，缓缓递到我的嘴边，说，“食了它！”
我当然要食。
我晓得那是如何一幅画面：一个贵妇跪在街市上，发髻紊乱，翡翠珠儿掉了一地，背上浸着血，衣衫上的彩绣全红了。像另一个疯子。
我接过他的手一口吞了下往。闭上眼睛，聆听听来自四周的唏嘘，他们说“疯子，疯子……”
那一刻，我相信我进进了天堂。那本该是我应往的处所呵。那里暗无边际，没有声音，没有水，只要一张张无法捉摸的笑脸。暗中中，每一张脸都笑自得味深长，我伸手想往遮住他们的嘴巴，一整张脸皮便掉了下来……
当我睁开眼时，那癫人已不知往向。一个挽着桐花辫子的小丫头说，他往了江边的青帝庙。
“走了多久？”
“半个时辰。”
3
那天，我策动全府的人上下觅觅，却未发现他的半小我影。
该发作的仍是要发作，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天意？我一身缟素回到你的身旁。
你硬得像块石头，而且起头渐渐发臭。没有情面愿接近你，连带你长大的妻子子也要从你面前绕道而走。
你能想象吗，那日我是如何将你的肠肚拾掇于你的体内？我整理你的尸体好像整理一个杂乱的抽屉。手上满是凝干的血，泪水没有法例地泼下来，雨帘一般盖住了我的眼。
我想吐，实的想吐，可我不能不如许做啊！因你最初的一程，必然要有我在身边，因你王青云大大小小的一切事物都必得由我一手筹划呵。
何以致契阔？就是执子之手，永久的陪同。在你最丑恶，最不光景，最没人要的时候，陪着你，牵着你，看着你，带你分开那里。
血迹还没有擦拭完，我又想吐了。俯下身子，一阵难受的呕心。
我感应喉管内，有个工具就要喷涌而出，不及回首，那工具却已落进你胸腔之中。
那工具，热火朝天如烟燃，在你胸中突突犹跃，认真一看，却是一颗人心！
旁边的扑人们尖喊起来，我也被吓坏了。我下意识地用力合拢你的胸腔，好让那心儿落得更深。然后随手扯烂床上的绸缎，层层捆紧你的胸部，让那颗心不再逃跑。
三个时辰后，你渐渐有了温度。唇色也起头变热，像我们初度碰头时，那开遍满院的桃花。
我茅塞顿开，那被我吞下的脏物，那进如鲠在喉的工具，竟是一颗人心。它让我受尽侮辱，让你重回人世。那就是代价吗？你爱人之色而渔之，我必得食人之唾而还之。毕竟仍是我欠你的呀。
第二日清晨，你活了过来，只是少了些生气。一切都回到最后，只要胸口上那铜钱般大小的结痂证明你曾历过一劫。
“那是如何的一劫？”你猎奇地问。
我斜躺着，抱着你头，像抱着本来属于本身的事物，笑着说，“你要西屋躲娇，那姑娘却害了你。她是妖。”
“妖？”你昂首看向我，眼中露出深深的深深的迷惘，“明明丽人，何至为妖？”
4
你仍是喜欢往那亭前柳下吟诗操琴。单独往，留我在正屋做阿谁红袖添香的梦。
书斋里多了一幅字，“明窗延静书，默坐消尘缘。”我知，那是你对我的好心提醒：你在驰念那段光阴，那段我竭尽此生之能也无法想象，无法企及的——“尘缘”。
我非眼盲之人， 那一切，在你回生那日即是有了眉目标。 那日，我向你讲述了连日来的变乱，独独回避我的食唾之羞，只说于青帝庙内求得灵丹，供你还生。你却什么也没说，以至也没有表达出应有的恐惧，大致是连信都不信吧。
接下来的日子，你郁郁游移，描述消瘦，寝食渐废。
“娘子把她躲哪里往了？”有一天，你实在不由得，问了那话。
就在那一刹那，那梦靥般的一刹那，我便大白，从今起，我将淬火、焚身，我迁就此落进天堂的深潭，万劫不复。
是的，从此，我将夜夜噩梦缠身，从此，我将热血倾尽，苦海无边。
从此，我将与幸福为敌，与恋爱错身。活如行尸。比鬼，还难。
那将是我下半生的生活：你有温度，却无法赐与温热，你有心跳，却再也无心。
所以，现世不仁，我说恋爱如刍狗。
5
又值社日，祭奠土神须得停了手上的针线，辍业一日。那个以往最难熬的日子，不再让我感应不适。其实，我早就不绣了。
那是你消逝的第十三日，也是我魂不守舍的第十三日。照旧是晨起懒打扮，残妆宿粉花了脸，连侍女都不再干预干与。
但今天那个大日子，理应欢欣一些的。我那府里应该有歌、有舞，还有好酒三万觥。我还要打扮妆扮一番，看那窗外鱼鸭满塘，春色满园。
胭脂已经备好，随手找来一面铜镜，镜中人却再不认得。
阿谁人，形销骨立，眼如萎井，首若飞蓬，呆呆的，像往年天井里萎死的阴槐。她恰似历来没有过春天，也不配拥有春天。除了一身的骨头，她只剩下—— 一张死皮。
那么……我能够画吗？画三分姿色，六分斑斓，再画一颗突突跳跃的心，用来爱你？
“嘭”的一声，我用尽全身气力，摔碎那面镜子，摔死阿谁镜中人。
我已彻底萎萎了，我晓得。
提一只笔，不是画皮，却是写下一段颇有心计心情的“线索”：
今朝社日停针线，起向溪边柳树行。
假使你今日舍得来找我，你便知，我是在那柳树劣等你，等你来画我，或者，完毕我。是的，今日春社，我愿那一切，都有个了断。
孤单溪桥畔，我独坐半日，你毕竟仍是没来。
就在那溪边柳下，你说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你说过，生则共福，死亦同穴。现在，你却不再说，不再看，不再来。
你往哪里了？人生在世，只需合眼放步，我的悲喜都由你定夺，那是我的命。
你往哪里了？在你消逝的第十三天，我挈着我的人皮来找你，有血有肉，是能够陪你到死的阿谁“人”。
你往哪里了……
6
转眼，又到雨季。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再有疯人出没。时间冲淡一切，一如冲走你我的恋爱。
你回来了，只因我的身孕。
“娘子，饮完那碗莲子粥，再睡吧。”
“娘子，枸杞白果汤可补身子，不如尝尝？”
你的话时常如许清幽幽地漂浮于耳边，我认为是在做梦，睁眼却老是见你认实地坐于床榻，手里捧着一碗刚刚煮好的汤药。你仍是那副标致的容貌，在热气中浅笑着，筹办将一生的幸福赐赉我。
“相公那几日往哪里了？”我不知好歹地再次问。
“说过啊，衙门有事耽搁了，一时忘了遣人送信。”你面不改色地再次答。
你公然不知，那日我曾招来衙门上的小厮，细细询问过。他先是说不知你的往向，后又说你就住在衙门里，最初说，其实，你往找了那道士，尔后便不见踪影。
十两银子换一个我本该晓得的本相，却欠了一个谜底。那是你永久不会告诉我的奥秘吗？它能否有如我的阿谁奥秘一样繁重，令你寝食难安？
后来发作了什么？你能否也曾念过、过觅、问过？那有什么关系？此时，你就坐在那里，如斯实在，如斯明朗，我又怎能不喜？而那些你我绝口不提的事理应沉没在那喜悦傍边。不是吗？
我们仍然一粥一饭相敬如宾，偶尔踏青，逃蜂赶蝶，尚似一对恩爱眷侣。只是前日里，我又做了那样一个梦。梦里，一个污秽的汉子盘坐于街市的粪土中，满口疯语，似哭似笑。突然，他吐满一手口痰，伸向我的嘴边，说，“食了它！”
那一次，我仍然没有说出谜底，画面却突然映出一张你俊丽的脸庞。屋门前的转角小道，一位目生的姑娘在初阳之下抱襆独奔。你笑脸盈盈地走过往，对她说，“鄙庐不远，劳烦蜜斯旺顾。”
我醒了，惊出一身冷汗。吃紧奔于西屋觅你。
不知为何，只是听你说过一遍，我便能在梦中复原你们相遇时的场景。那画面，实在得可怕。
西屋无人，光影参差，邻间轻有响动。我顺声觅往，却见你默坐在一张木椅上，背对着我，正细细赏识着什么。在你面前，一位年轻女子正弯身轻吹一锅煮沸的莲子粥，右手小扇轻摇，紊乱的头发遮住侧脸。她端起一碗粥，转过身来，昂首对你说道，“姐姐近来无恙？”
“夫人很好，蜜斯煮的粥都饮下了。”你答复。
话毕，女孩发现了我。没错，就是那张呈现在我梦里的脸。
只是，那脸不再柔滑秀美。脸皮松软干萎无色，缝补缀补，重堆叠叠，细看能见血印与线头。因为补缀的问题，眉头与眉尾彼此错开，眉弯不再弯，却似一条粗短的曲线。双唇微张，一条细线从唇角穿过，以致双唇无法合拢。下巴上的凹陷处深不底，像是缺了一块，却又无迹可觅。只要那眉下的双眼，清澈见底，曲曲地看着我，无悲亦无喜。
“想必，你就是陈蓉姐姐？”她轻扯唇角，想要浅笑，却因痛苦悲伤打住了。
7
那必定是个难熬的春天。想你日常平凡恩养，病里言辞，都是因为她在身边。而我和我的孩子，食了她煮的粥、熬的汤，是报应仍是恩泽？
她从何而来？为何侍侯于我？那皮外画着什么？皮内躲着什么？你们发作了什么……再一次，你欠我一个本相。
腹中胎儿渐日生长，我不克不及再不外问我的人生，你的次次遁藏也应有个成果。
绝食三日换你一个心忧与胆冷。你毕竟坐下来，双膝跪于榻边，一字不漏地，说了你的“故事”。
你说，你从未相信魔鬼死了，更不相信魔鬼害你。十几天前，你
决定往找她。街巷上，人人都说害死王青云的魔鬼被道士捉走，他夫报酬此食人之唾，受尽侮辱。你觉得欠我，却仍然不悟。
你往梅花看死守七日，只为见一面那收妖的道士。第七日，道士不忍，使一小童请你进看。你长跪的双膝几乎站立不起。
“王家令郎为何不走？不知夫人正满城觅你？”道士闭眼问道。
“自从蜜斯亡过，小生皮骨空存，肝肠痛尽，还请法师还蜜斯人皮于我，或可睹物思人。”你扑倒在地，泪眼纷飞，尽量恳求。
“没心的人皮，你要来做甚？”
“画心。”你说。
“她是妖。”道士提醒。
“王某与蜜斯共度七日好像一生，可恨蜜斯无心，小生有意。”
“那魔鬼已死，若何画心？”道士顿了顿，“何况，那皮也早已被我碎撕万段。”
“我能够缝！”你勇敢的眼神好像衔命出征的将军。
道士先是一惊，继而沉寂。许久，启唇道，“如斯。往岁我收成一只小狐，日前妖性已除，尚无心智。眼下正值转世之际，恰缺一副人身，你若不嫌，可用之。只是……”
“法师请讲！”你双手抱拳，似有领命之意。
“此妖化人之后即是重生，虽形若少女，但尚无爱人之心。加之人皮千疮百孔，怕令郎……”
“法师，令媛常有，知音难觅。此情在百年，不在天天。若蜜斯随我回家，定当善待如初。”
“人世路难行。若令郎实能做到，便能让那无情者知大爱，明长短，如斯，也算积德。但请勿示人。切记，切记。”
“是。”
葫芦里的人皮全都被倒出来，一片一片，像落叶一般。你欢喜地包裹起来，置于衣袖中。道一个谢字转身分开。
你回来了，刚巧碰见我的孕事。你慌张无眉目，念我拯救之恩，陪同之情，此日大的喜事你不能不管。而布袋里的人皮分开葫芦久了便要发臭，到时若何瞒得过？
那几日，一旦有空，你便回西屋的角落里，穿针引线。你从未做过手工活，咬牙按着曲觉缝——那事儿谁不克不及帮你……
我听得有些恍惚，呷一口茶细细问，“相公，你说画心？心要如
何画？”
你却避而不答，用手抚弄我腰间的佩环，温存地问，“娘子爱
我乎？”
“相公怎会生此顾忌？陈蓉日日盼君，只愿与君偕老，如有二
心……”
我话未说完，你便将眉宇伸展，笑意盈睫，迫不及待地畅怀起来。“娘子可把人心献出，伴我一世？如斯，爱我之心与我爱之人一并有了。”
我停住了，张嘴还未答出口，你便从死后拔出一把短刀，曲曲
刺向我。
有那么一霎时，我认为那是个梦，我的成千上万个恶梦中的一个。可此次，我再也无法把本身惊醒。我看见本身瘫倒在血泊中，好像那日你被食心后的惨状。而我身边的阿谁人，没有抱住我、亲吻我，以至，没有哭抽泣。
在我生命的最初光阴，你的容颜定格在那一刻，如斯冷漠，似乎我们从未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