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书通俗演义(两汉演义) 做者:海风森(号:了心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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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介

  自少时始,本人即热爱名著《三国演义》,频频拥阅,如痴似狂。先贤罗贯中先生之生花妙笔,令我钦佩之至,憧憬不已。及年渐长,研读《史记》、《汉书 》、《后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等史籍,对恢弘浩荡、俊杰簇拥、英雄云集、如火如荼之大汉王朝,心驰憧憬,倾心备至,钟爱有加。甫莅而立之年,即萌发模仿罗贯中先生演义《三国》之法,遵依三分虚、七分实之原则,演义《汉书》、《后汉书》之念。

  光阴荏苒,此念愈烈,几近痴迷。悠忽一夕,梦中相逢罗贯中先生,对我道:“孺子可教,此志甚嘉!著三国之后,吾亦有演义两汉之念,无法世事纷杂,情不自禁,未竟此业,末生大憾!而今,吾所集两汉之诸多隐事秘闻,尽赋予汝,尔览后焚之,不成轻示与人,切记!切记!”遂出示书稿三卷。

  我如获至宝,再拜而受,翻阅默诵,急不成待……甫至卷末,书忽自燃,手灼钻心,大惊而觉,怅然若失,冷汗沥沥。恍惚好久,始知乃朦胧一梦,然卷中所书,记忆犹新,不免难免暗自称奇,自思:经大汉王朝以来,我华夏即多自称汉族、汉人;言为汉语,文为汉字;出卖民族利益者,亦被斥为汉奸。可见汉朝影响之深远。每念及此,状两汉人物、叙两汉故事之心愈切。

  人常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四十岁后始可著作。而今,我年逾不惑,所阅典籍不菲,历览奇迹名胜颇多,蓄势待发,业已万事俱备,遂决心动笔了此心愿,以不负罗贯中先生梦中之托。至于臧否若何,只要烦请博闻高识者加以评说矣。

  2006年1月26日于了心斋

  有赞道:

  山河锦绣万里,秦皇残酷苍生。途穷万民陷绝境,群雄死里拼争。志士仁布全国,俊杰响应影从。赵高不义自毙,大秦萎朽顿崩。霸王威猛压全国,汉王义信怀苍生。韩信谈笑间战胜攻取,良、平帏幄内奇谋频中。曹、樊、勃、灌、夏侯雄武,忠义纪信、周苛、郦生。内圣外王,汉祖全国一统。阴刻毒断,吕氏威势熏蒸。

  天意昭昭,民气贞蕴,凭汉家荫泽,一唤偏袒,环宇旋复靖。文、景穆穆,强藩渐削,任七国跳梁,邪难抵正,全国末廓清。雄图大概,汉武却强拓土。卫、霍、飞将奋威,朔漠内立名犯罪。包躲祸心,卑劣手段,寡奸欺嫡正。明君雄主,悬崖勒马,慧眼托至忠。霍光擎天,昭、宣守成,大汉又昌隆。孝元仁弱,成、哀昏悖,离道更叛经。

  奸玄伪诈,摄政践祚,王莽假戏做成实。神智得道,文经武略,光武复汉缔中兴。英雄辈出,俊杰迭起,寡星拱月,才俊尤昌盛。智略出寡,邓、冯、岑、寇,来、吴、马、耿,不愧绝代将星。忠勇超群,铫、臧、贾、陈,两马两王,万、邳、盖、景,争相逞威猛。二十八名将,共肇后汉伟业,画影云台,特出历史。

  恪存圣绪,颇得实传,孝明威肃,为政甚平静;孝章雍雅,尤得守持,幸赖祖庇荫拥。无法皇统频易,帝幼母壮,外戚、宦竖屡干政。女主临朝,宵小弄权,交互攻讧,政出无宗。桓、灵做孽,逆天罔民,遭神人共弃。忠良凋敝,汉祚潜移,致贤善零散。黄巾暴起,豪强骄悍,豺狼逐斥,有恃尽无恐。京师涂炭,车驾蒙尘,幼帝流浪,往还遭夺争。挟令全国,飞扬嚣张,奸雄恣恃舞权益。含垢忍辱,忍声吞抽泣,献帝苟延保残生。

  汉祚如丝,运悬一线,昭烈奋力挽持;出生进死,东挡西杀,关、张叱咤拼争。诸葛受托孤重任,六出祁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姜维承先贤遗志,九伐中原,赤诚相见,竭虑殚精。奈何运数殆尽,天命已末,只落得刘禅碌碌,残喘难继,偏避蜀地;却教那司马氏扫荡四海,囊括九州,搜罗全功。

  叹!叹!叹!枭飞鹰扬,盘旋辗转,高低翻覆,各逞一时;龙马精神,风云际会,纵横叱咤,尽展生平。汹涌澎湃四百载,俊杰纷繁;如火如荼铸大汉,万古英声。

  第一回 荼毒生灵 暴君陷苍生 水深炽热

  牵挂捆扎苍生 贤师遣寡徒 访才觅能

  话说全国大势,治久进乱,乱后复治,循环往复,轮回往复。推其治乱之由,盖君仁臣贤则治,君昏暴而臣贪横则乱。商末文王蓄仁,武王伐纣,周室昌盛,全国大治。中历幽王昏庸无道,国势陵夷,几至绝续。平王东迁,王纲疏弛,君臣倒置,全国纷乱,诸侯尾大不掉,弱肉强食,遂致春秋五霸迭起,战国七雄并立。秦国后来居上,浸润关中,四塞天险,高屋建瓴,君臣励精图治,养锐蓄势,百余载竟致雄视全国;继之远交近攻,蚕食鲸吞,数十年间一一扫灭六国,华夏回于一统。

  久乱之后,万民如待哺之赤婴,苍生似溺者之看救,无不翘首立踵,拭目以待息养。然始皇帝穷奢极欲,酷法苛典,聚全国之财,尽万民之力,筑长城,开驰道,凿灵渠,建阿房宫,造骊山陵。役夫相看于道,刑徒摩肩接踵,白骨枕籍,饿殍遍野。苍生旋踵触法,出言获功,相遇闭口,惟只以目示意。百姓倒悬,全国汹汹。

  且说云梦山中,有一大谷,名谓鬼谷。此处古木参天,沟壑纵横,云雾缭绕,叠翠流霞,幽深难觅,正乃鬼谷子教苏秦、张仪、孙膑、庞涓之所在。唐人李涉有诗,单道那鬼谷之绝妙:

  翠壁开天池,青崖列云树。

  水容不成状,杳若清河雾。

  常闻先生教,指示苏张路。

  二子才差别,逞词过标准。

  偶因从吏役,远到冥栖处。

  松月想旧山,烟霞了如故。

  目今,此处又有一位世外高人,业已年逾九旬,乃孙膑于马陵大战之后,回隐鬼谷所收教之门生,奇门遁甲,星象术数,帝王之术,行军布阵,攻防战具,诡谋异计,面相运道,尽得孙膑之实传。此人号为武刚子,正在那鬼谷之中授徒。

  那武刚子老气横秋,遍历全国:南到夜郎、百越;东至大海;北达漠北;西过盐泽。有通天彻地之能,全国大势,久已了然于胸,可预知死后百年之事。其所授之徒,不外四人,乃黄石公、南云公、吕文公及女徒许负,年长者六旬有余,次者亦已年过半百,尽皆非常饱学。

  武刚子另有一师弟号为然晟子,现正隐居于商山之中,才识仅次于武刚子,亦收授四徒,乃东园公、甪(Lù)里先生、绮里季及夏黄公(东园公唐秉;甪里先生,名周术,字元道;绮里季吴实;夏黄公崔广)。四人学识亦皆非统一般,只是苦于无所举施。后世传四人所做歌两首,紫芝歌云:

  莫莫高山,幽谷逶迤。

  晔晔紫芝,能够疗饥。

  唐虞世远,吾将何回?

  驷马高盖,其忧甚大。

  富贵之畏人兮,不若贫贱之肆志。

  摘芝操云:

  皓天嗟嗟,幽谷逶迤。

  树木莫莫,高山崔嵬。

  岩居穴处,认为幄茵。

  晔晔紫芝,能够疗饥。

  唐虞往矣,吾当安回?

  那然晟子脾气散慢,最是嗜酒,虽则洞明万象,却是淡然世事,超脱物外。后人引吴子来之诗道:

  整天草堂间,清风常往还。

  耳无尘务扰,心有玩云闲。

  对酒惟思月,餐松不厌山。

  不时吟内景,自合驻童颜。

  此生此物当生活生计,白石青松即是家。

  对月卧云如野鹿,不时买酒醒烟霞。

  那日,武刚子将寡徒唤至座前,闭目缓言道:“寡徒儿随师学艺,悠忽已历数十载,为师早应放尔等下山历练些许,奈何时运未至焉。现而今,全国回于赢秦,赢政号称始皇帝。久乱之后,此人非但不知惜养子民,反倒穷苍生力,尽全国财,驱黎庶进水火,置万寡于倒悬。其虽各式觅仙觅药,以求长生不老,为师推其寿数,却是难以再尽十年矣。始皇帝死则地分,全国行将大乱,彼时尔等皆已垂老,定然难以施展生平之所学。为师今日便放尔等下山,觅访可琢之器、可造之才,授与所学,教其等早日回平全国,以期拯黎庶出水火,解万寡于倒悬耳。尔等切记:公心至大,以民为先!不时牵挂捆扎全国苍生。切勿因私废公,相妒内争,以尔等师祖与庞涓之事为鉴,万不成重蹈覆辙,似庞涓一般身败名裂,辱师秽祖,遗留骂名。尔等收徒,德性为要,须九考三验,动以财色,临以困辱,陷以死生,以看其脾气,非韧不成摧、仁厚诚信者,不成轻授之,免其败辱师门耳。”

  寡徒闻言,惊而相顾,万分地不忍不舍,各式恳求,不肯离往。武刚子只是不允。万般无法之下,南云公恭身拜问道:“看请师父明谕,暴秦何时可亡耶?”武刚子微开二目,揽须点首,缓言道:“亡秦者胡也!”便不复言语。四人不解,只得依依叩别恩师,洒泪下山,拜辞师兄师妹,分头而往。

  单说那吕文公,乃齐地单父(今山东省菏泽市单县末兴镇潘庄)人氏,姓吕名文,字叔平,祖父系吕不韦之弟吕不伐,父名吕威。吕文家中颇有资财,生有两子二女:长子吕泽,次子吕释之,长女吕雉(zhì),次女吕嬃(xū)。吕雉字娥姁(xǔ),年方十八,杏眼柳眉,樱口桃腮,深入顽强,素具大贵之相。吕公久怀看女成凤之志,此番别师下山,便将生平之所学,悉数传与长女。吕雉也是聪明反常,稍加点拨,便已心领神会,畅通领悟贯穿。甚有女中豪杰之姿。

  那一日,吕公在都城咸阳陌头行走,偶遇一面相奇异之人,只见那人目炯鼻挺,额阔美须,器宇宣昂,英气逼人,甚有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吕公大为惊异,匆忙赶上,暗自细看多时,确系极贵之相,希世难觅。吕公大喜过看,自思道:“上苍有眼,老朽今日觅得救世之主,实乃苍生之大幸也!”正自思量,忽听得鼓乐喧天,人人驰驱,本来是始皇帝出巡,路过此处,百姓惊惧窜避。

  吕公回避不及,赶紧跪伏于地,拜迎圣驾。偷眼窥往,但见得:伞盖遮天,旗帜蔽日;斧钺耀眼,戟戈林立;将如猛虎,盔明甲亮;马赛蛟龙,金车绚烂,气焰煊赫,声威震天。吕公惊得瞠目结舌,灵魂出窍。正自呆若木鸡之时,猛听得那奇相之人叹道:“大丈夫亦当如斯,方不虚枉此生耳!”吕公益惊。待车驾事后,匆忙起身,黑暗跟随那人至其居处。访知此人姓刘名邦,字季,乃沛县泗水亭长,至咸阳公干,在此暂住,克日即回。吕公抚须沉吟好久,频频颌首而往。

  再说那刘邦,其曾祖刘清曾任魏国医生,之后刘清之子刘仁迁居丰邑中阳里,生子刘煓(tuān),字执嘉,号显初。刘执嘉娶妻王含始,生子刘伯、刘仲(别名喜)、刘季(别名邦)。夫妇勤谨筹划,耕耘为生,虽是农事辛勤,却是诚恳厚道,泽惠邻里,村夫尊称刘太公、刘媪。

  先时,刘邦之母王含始夜寝,梦至一大泽之中,方自依树昏睡,忽见一条蛟龙,腾云驾雾而来,飞临其身,盘旋数匝,缠绕其体,昵狎不往。刘媪惧而大唤。刘执嘉惊醒,只见舍外,雷电交加,风平浪静,暴雨倾盆,朦胧中尚见一物,赤光粼粼,状似神龙,盘踞王含始腹上,悠忽却又不见。二人惊异不已。

  此夕之后,王含始得孕,久后生下刘邦。但见那刘邦之左股,排布有七十二颗黑痣,外形颇似龙鳞。二人更觉奇怪。及刘邦年长,却是整天游手好闲,食饮玩乐,不喜劳做,然却恢弘大度,廓爽豪达,不顾外表,不计得失,最喜交结雄杰之士。

  那刘邦与县吏萧何、曹参(cān)、夏侯婴、任敖等最是良知;县中狗屠樊哙(kuài),布贩周勃,与刘邦更是莫逆;另有王陵、周苛、审食(yì)其( jī)等亦皆与其过从甚密;再有一卢绾,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形影不离,好像一人一般。方圆百里内之恶劣恶少,尽皆听服刘邦调束。

  刘邦年至三十有余,仍是整天游荡,唤朋唤友,招党引类,饮酒胡闹,只是不立家室,惟与一曹氏寡妇明来暗往,生下一子,取名刘肥。太公牵制不住,只得听任其胡来。县令命其出任泗水亭长,亦只图一方平静罢了。

  那日,刘邦招来卢绾、樊哙等,于曹氏家中划拳饮酒。世人正自争论喧哗之际,忽见一人走来,抱拳拱手道:“季兄好是安适受用,何不招唤小弟同饮耶?”刘邦见是萧何,醒道:“不速之客前来,须是有事干扰老子。且先坐下饮酒,休得罗嗦,松弛老子兴致。”

  萧何笑下落坐,与世人胡乱对饮几杯。樊哙缠住萧何豁拳。萧何摆手拦住,杂色道:“今日来此,有一紧要事体相告:近日有一吕公,系齐地单父人氏,乃县令大人贵客,因遁藏对头,前来投奔大人,业已举家迁来栖身。闻听其长女美貌无双,县令垂涎,有意娶之为妻,故此明日遍邀县中贵要,携重礼前去拜贺。季兄既任亭长之职,亦当前去耳。”

  刘邦道:“明日往即是了。方饮至热闹处,兄弟们愉快,今日非得一醒方休!”萧何又强饮数杯,起身告辞道:“鄙人尚且有事,改日再来叨扰,季兄切勿耽误明日之事。”世人留持不住,只得任其自往。

  次日,将近正午,刘邦已然半醒,渐渐腾腾,晃闲逛荡,逛至吕府。但见门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萧何受县令之托,担任接引主吏,正在迎来送往,看见刘邦两手空空,赶紧拦住,悄声道:“县令大人正在堂上,贺钱一千者,可进厅堂;未满一千者,坐于庭中。季兄缘何赤手而来?今日非比通俗,万不成率性胡闹,县令面上恐怕多有未便。”刘邦其实不理睬,笑而大饮道:“泗水亭长刘邦,贺钱一万!”

  世人闻声,惊异不已,争相瞩目。吕公赶忙出迎。萧何匆忙盖住吕公,陪笑道:“此人常好大言,素无行状,今又醒酒而来,胡言乱语,尚看吕公勿怪!”吕公其实不理睬萧何,只是满面堆笑,盯住刘邦,绕着转了又转,频频点首。世人尚在迷惘,吕公早已必恭必敬,双手揽着刘邦膀臂,引进堂内,让于高朋之位。刘邦昂然而进,言谈自如,放浪形骸,牛饮大嚼,目中无人。引得县令大人好不安适。

  萧何黑暗躁急,亦只无法,后见刘邦沉浸如泥,恐其招祸,几次欲扶其分开,吕公只是不愿,执意留住刘邦叙谈。至酒阑客散,吕公忙命人将刘邦搀至后堂,摆上茶点,边饮边赔笑道:“老朽深谙面相之道,阅视颇丰,却无人能及君相之贵者。看君善自爱护保重,久后必有大成耳。”刘邦朦胧称谢。

  吕公续道:“老朽知君尚未婚配,膝下有一长女,愿许与君为妻,不知君意若何?”刘邦已知吕女才貌无双,心中暗喜,不觉酒醒大半,赶紧应允,强行撑持起身,叩拜岳丈。吕公大喜,着人礼送刘邦回府。早有下人禀报与吕夫人。

  待吕公返至闺房,吕夫人怒怨吕公允:“公常言雉儿命当大贵,沛令鸾凤一般人物,屡次请安求娶,公只不允。闻言刘邦平昔酗酒傲慢,乏德少行,最是恶棍。今却因何昏乱倒置,草草将雉儿许配与此等犬豕之人耶?”吕公抚须笑道:“此非尔等女流之辈所可知者也。夫人勿复多言。”夫人万般地不依,却是无计可施,只得听之任之。

  时隔数月,刘邦将吕雉迎娶回家。数年之后,吕雉生下一女刘乐(别名满儿),一子刘盈。刘邦素知樊哙自幼习武,诚厚忠信,遂代其向吕公求娶吕嬃为妻。吕公见樊哙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力大无限,实乃猛将之才,亦即慨然应允。那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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