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在电车上的兰州
做者:樱桃绿了
在无数张关于兰州的照片上,兰州就是你身边的一道黄河,闲逛在你死后的一弯铁桥。幸运的话,你还能从一张小小的相纸上读出点快艇的影子。
你,曾经抱着你呀呀学语的孩子,乘着一叶快艇,以3分钟10块钱的速度,在一杯稠得化不开的咖喱汤里披荆斩棘。你们在小白脸南方人的尖喊声里看见几辆黄河缆车正从你们头顶掠过,而那座因为象征意义而显出伟大的黄河母亲像以及不远处几只玩具似伸向半空中的黄河水车,也正把你们的眼球碰出电光。传说,在某一个时段,那些水车对面前那座城市的感化,几乎不亚于古老的都江堰之于整个成都平原。
据说,兰州是全国唯一一座黄河自市中心穿流而过的省会城市。于是,一年四时的黄河边老是会聚着各色饮着黄河水长大的黄河子民。
干了一辈子革命工做也像螺丝钉一样过惯了集体生活的老头老太最喜欢唤吸早晨6点的黄河。在黄河边辽阔的沙地上,在郁郁葱葱的绿色公园里,他们用太极拳、秧歌、兰州特有的承平鼓以及形形色色的自编跳舞,共同着喧天的锣鼓、迂回盘曲的茉莉花梁祝、已过时N年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以及正在兴头上的周氏哼哼哈哈和SHE尽量挽留着岁月的脚步。
活动完筋骨,正好赶上陌头巷尾一个一个的早市。碧绿蓬松的空心菜、莹紫而巩固的茄子、愣头青一样尖利的尖椒……全都透露出黄金时段的朝气,而家庭主妇一样甜美平实又颇有滋养成效的番茄最是过日子所必须。郊区的草莓刚上世没几天已撒得街头巷尾都是,价格也快速打压下来,样子是永久的丰裕娇俏,颜色却已是红得黑紫,似有满腹委屈,既不甜心烂在街边无人问,又不甜心被一个个习惯了过经济日子的老年人用他们干瘪却体味十足的手指勇敢不移地挑来拣往。固然只是花了不多的钱,固然不外是买回往应付下小孙子,也一样要应付得喜气。三三两两的白头老者,一手攥着刀剑、跳舞用的扇子,另一手拎着红的黄的绿的——拆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一路上说着永久不敷用的薄薄几张退休金、永久看不惯的各类班驳时事、永久看不透的儿子儿媳,一拐一拐,稍不小心,就被一座星级饭馆后面,一条黑压压张大一张嘴却嘶拉拉冒着热气的小路给吸了进往,隐在那灰蓬蓬摩肩接踵的老式楼房或墙壁上写满大大“拆”字的简单平房里,再也找不见。
年轻人喜欢的是黄河岸边晚上8点以后的夜生活。黄河啤酒饮着,习习的夜风吹着,免费的音乐喷泉赏识着,刚进职场的总喜欢邀几个旧同窗疏通一下心里的郁闷,唧唧喳喳,各个都有一肚子委屈,认为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在旁人听来不外是些味道寡淡何足道哉的鸡毛蒜皮。
谈情说爱的人们则把那里当成了上海的外滩,或者是家中三代同堂,走路都要侧着身子,或者是家在麻烦的陇东山区,与三四小我合租着省城的一套房子,总之全都是上班挣的钱远不敷日常平凡消耗的,更别说买房,何况,为利益考虑,地产商们又一味放弃小户型的房子,那买房之事就变得远不成及,而那种龌龊的小旅店或者录象厅,又委实是配不上爱情那种浪漫而鲜明的名义的,倒不如面前那道走也走不完的河堤,或喧哗,或偏僻,或亮堂,或幽暗,有热辣辣出其不料的红唇,也有随时能够分享的烤土豆煮玉米爆米花炒花子盐花生冰冻饮料小奶糕,不外都是些通俗物什,和恋人在一路就显得非分特别好食,借着夜色的保护,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手和嘴底子是不敷用的,和日光下几乎换了小我似的,那肉麻劲,让本身过后想起都脸红。
那些拆着一肚子时髦新名词的红男绿女则比力钟情于黄河两岸那些或静或闹大大小小的酒吧K房会所。颓丧着,却不晓得为何颓丧,忧郁着,又不晓得为何忧郁,归正不是为某些食不饱的“人民”。贵族是学不像的,背上食牛肉面挤公交省下的零花好歹在夜幕下小资一把。至于某类人群里普及时髦的“发愣”,却是实的,见到了表露得乌烟瘴气的美女,或被浩荡的摇头音乐震动得头晕目眩,或饮了一扎科罗娜撑得要命,那白色的泡沫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哎嗨,不发愣也难。
先倡议来的一部门人或者那些效益优良企业的中高级人员们喜欢把能称心他们显摆心理的同志们聚集在某个大包厢里摇色子,操着在那个移民城市很能展现“仆人”身份的兰州话,很张扬,很高调,突然间,又孤单得不可。一个貌不惊人因而更化了浓妆的湖南籍兰州小女人,遁词本身手机没电,趁乱借了某外企一位部分司理的手机打国际长途,一小我躲进洗手间,唧里咕拉不知和哪位洋帅哥叙话,满脸堆笑,半个小时也不出来,搞得那司理心惊肉跳几次在洗手间门口探头探脑。至于沿海城市美女做家们的黄色洗手间故事,暂时还没能涉及到兰州娱乐场合的洗手间。据说那样的故事里至少应该有几条CK之类的小裤衩才显得声色并茂,但兰州还不兴阿谁,可能兰州周边的几个省会城市银川西宁乌鲁木齐以至以前的国际大都会长安如今的西安也都不兴那个,你就是穿了也是白穿,无人捧场。外表的纸醉金迷阐明不了什么,开放和张扬并非那些城市基因里的工具。
兰州是一座不喜欢张扬也没有才能往张扬的城市,不张扬也罢,以至在良多方面令人压造。据说,活泼在全国各地各个范畴的精英们,良多曾经都有过在兰州大隐约于世的履历。也正因为匮乏经济上的搀扶以及来自声名方面的鼓舞,“孔雀东南飞”一度成为那个城市难以逆转的风向。也只要忍痛分开,才会显出精英们对兰州那座城市的重要,关于周遭其别人的重要。于是,兰州成为良多胜利人士履历表上的里程碑,精神世界的故土,仅此罢了。而在那个娱乐一切的年代,在那个经济欠兴旺省份,让大大都老苍生津津有味的不过乎仍是寥寥几个曾在兰州工做过的娱乐演艺界明星。
在兰州,你几乎想不起那座城市的黄河南岸就是响誉中外——月发行量高达900万份的《读者》杂志。有兰州人往外埠旅游,竟有本地土著搞不清兰州在何处,赶紧阐明几句《读者》,对便利立即露出一个大彻大悟的浅笑。嘿嘿,《读者》不愧是兰州的一张闪亮手刺。不外,在大大都不怎么出远门的兰州人眼里,宽大的滨河路边,读者杂志社那一群斑斓恬静的白色建筑不外是一群爱饮几杯咖啡或红酒,碰头也彼此敷衍几句OK或HELLO的小资墨客,里面也许是炽热的,惊涛骇浪的,但都被现代的玻璃幕墙阻隔着,通盘看不见。唯一能瞧见那些白色建筑和那座城市有些许联系关系的,不外是它门前那一条反常忙碌的交通要道已被官朴直式定名为读者大道。
同样被用来定名一条道路的还有黄河北岸给祖国各地无数男女以至海外人士壮过腰子治过伤风防过非典的佛慈集团。佛慈员工驾驶着本身的QQ吉利桑塔纳现代跑穿行在佛慈大街就似乎飞翔员驾驶着战斗机正向壮丽的天空冲刺。
那些天然都是变革的功绩。同样绮丽的亮点来自夜晚的银滩大桥盐雁大桥西湖立交。几只浩荡的竖琴带着些陈道明的气量超出于沉郁的黄河之上,波光涟漪的水面反射着万万道金光。那是兰州人的体面工程。不外也有司机反映桥面上灯光太亮倒霉于夜间行车。要面子仍是适用,那让市长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