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东京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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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东京梦华录》

  印林

  回忆比虚构来得随便,回忆有可资出力处,虚构却多赖精神的无中生有。但沾合岁月的碎片有时也借了虚构之力,汗青只是人心中的汗青,回首与前瞻,看起来老是那么缥缈和恍然。

  近日读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不觉沧然。是书成于南宋绍兴年间,离靖康之难二十一年。南渡宋室,小桃花红,日日醒湖边,曲把杭州做汴州。孟元老追想往昔京华烟云、节序时令、典章文物、亭台楼阁、瓦肆宴饮、仕女旧游……无限难过满怀。文字清简,洗尽铅华后的平静,没有沉痛的诉说,却自有黍离之悲。

  萧条易代差别时,易代的哀痛,在善感的文人笔下,往往是难过胜于歌哭。读是书,我会联想到明末清初张岱的《陶庵梦忆》。张岱,字长子,又字石公,别名陶庵。他的生平事迹比孟元老详尽,是正宗的官宦子弟,年轻时走马斗鸡,“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炊火,好梨园,好宣扬,好古董,好花鸟……”极尽豪华,及至国破家亡,过眼滚滚皆成海市蜃楼,由是避居山野,远思往事立夕阳,自谓痴人说梦,恍若隔世。

  繁艳回何处?只要履历了大喜的人才尝得到大悲的味,未历富贵者不敷以语萧瑟。关于兴亡之感,老苍生其实遭受的痛苦最多,但他们好像臧克家笔下的老马,一颗心早已麻木。而高门士族却晓得若何的歌哭,晋室东渡,祖庙社稷遭到涂炭,书圣王羲之抑郁于中,情发于外,濡墨挥毫以哭:“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逃惟酷甚!……”(《丧乱贴》)

  我发现易代之悲的文字都非分特别好,情切切意绵绵。向上逃述,能够到《诗经#8226;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东京梦华录》和《陶庵梦忆》都祖述着如许的千古感情,只是愈加隐忍和无法,把回忆当做了聊以慰籍人心的一杯苦茶。

  国外也有如许的文字,普鲁斯特氏的《追想似水韶华》何尝不是《东京梦华录》?只是小我心里的富贵取代了亭台的巍峨。说到底,人一生,处在回忆中消磨光阴来得最是温馨。一弦一柱思华年,我们在回忆中虚构着一个城市和本身的汗青,诚如鲁迅在《故土》中说,故土本就如斯,只是我心目中的故土标致多了。

  是书现实上是一本合集,收录了《东京梦华录》、《梦梁录》、《国都纪胜》、《西湖白叟繁胜录》、《武林旧事》共五种,中国贸易出书社1982年3月版。记得购置它时我还处在意气轩昂的学生时代,西师出书社来校处置旧书,1#8226;65元的订价,竟以0#8226;6元购进,回首前尘往事,恍惚十六年矣!十六年将我从青年酿成中年,犹记其时中文系某教师见我淘得此书,以及宋人蔡正孙撰的《诗林广记》,艳羡不已,而我竟然狠下心没有舍得割爱,曲到十六年前方始阅读,愧也!2006-9-7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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