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明清300年的第一商帮:徽商是若何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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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晓得收了几“捐献”的银子后,乾隆二十七年二月,公元1762年3月,第三次下江南、下驻在扬州天宁寺行宫的乾隆大帝,给14名来自徽州的盐商各自颁赐了官爵。

对此,乾隆称心地说:

“朕此次南巡,所有两淮商寡,承办差务,皆能踊跃急公,宜沛特恩。”

为了此次加官进爵,14名盐商详细“捐纳”了几银子,史乘没有明白记载,但关于扬州徽商之富,乾隆则早有耳闻,其时,扬州徽商总本钱至少在五万万两银子之巨,而清朝在乾隆期间号称巅峰,国库更高存银不外也就7000万两,以致于乾隆感慨道:

“富哉商乎,朕不及也。”

扬州徽商们也勇于“捐纳”:以乾隆朝的闻名盐商鲍志道(1743-1801)为例,仅仅他小我在世期间,就先后向清朝政府“捐纳”了2000万两白银、和12万石粮食(约合1440万斤)。

此时的徽商,是清朝毫无疑问的第一商帮。

乾隆下江南的背后,陪衬出扬州徽商的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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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兴起于明朝中叶。

关于管辖一府六县,即歙县、黟县、休宁、祁门、绩溪、婺源六地的徽州府来说,那里历来有“七山半水半分田,两分道路和庄园”的谚语,因为可用耕耘的地盘奇缺,生齿急剧增长的徽州人不断处于难以自足的形态。

晋代时,徽州(新安郡)本地生齿仅有5000户,然而跟着晋室南迁和南北朝期间的继续动乱,北方士民起头不竭南迁,唐安史之乱、宋靖康之变后,南迁的中原人民不竭填补着徽州的生齿,南宋初年,徽州生齿已经到达12万多户,到明代时,徽州生齿进一步飙涨至56万户,到清末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徽州生齿更是到达了247万人,因为人多地少,谋生困难的徽州人被迫起头沿着新安江等水道大规模走出深山,往外界打拼一片六合。

明清两代的徽州,普及传播着一句话:“宿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负担雨伞,夹着就走。”

虽然谋生困难,但做为中原世家大族移民的后代,重视教导的徽州人普及会将子女送往私塾,到十三四岁时再让孩子外出闯荡,在那全面积仅有1万多平方公里的狭小府地上,却是“十家之村,不废诵读”。

因为大规模的生齿外出经商谋生,到了明代时,明朝人王世贞就曾经慨叹地说:“徽俗十三在邑,十七在全国”,意思是说徽州人非常之三在家务农,非常之七在外经商,“贾居十(分之)九”“徽人十(分之)九为商”。

在那种浩荡的外出经商生齿的扩散下,到了明代时,徽州人呈现了以长三角为基地的“一大块”、以长江和大运河“两条线”为辐射通道,“星星点点遍全国”的散布生态,到了明朝中叶,跟着以盐商为代表的商人群体的兴起,徽商,起头做为一个商帮,在中华大地上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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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徽商的代表,盐商,是徽商中最势大财雄的群体。

明朝初期,为了与北方蒙前人匹敌,明朝政府在北方漫长边境上设置了9个边镇驻军设防,为了吸引商人向驻军运送军粮,其时明朝政府规定,商人只要向北方边境运送粮食销售,才气换取到盐引(一种销售食盐的官方凭证),然后到指定地点倒卖食盐投机。

因为古代食盐的稀缺性和倒手买卖存在的暴利,因而虽然路途远远,徽商仍然不远千里踏上了北上路途,但因为天文间隔等因素,在明朝中叶以前,徽商的盐业生意老是做不外相对北方较近的山西商人和陕西商人。

明朝中期以后,跟着白银成为通用货币,于是在明朝弘治五年(1492年),户部尚书叶淇变革盐法,规定商人不再需要向边境运输粮食,只要向政府盐运司缴纳银子,就能够换取到盐引贩盐,那一变化,史称“开中折色法”,跟着变化的推行,本来的塞外商屯逐步崩溃,边境商贸日趋式微,于是,本来运营边境商业的晋商、陕商转而南下位处两淮地域要地的扬州处置买卖,而那,也给了徽商以兴起的汗青机遇。

因为东临黄海,西接运河,明清期间,扬州成为了中华帝国两淮地域的盐业中心,而到了清朝乾隆期间,两淮地域每年的钱粮更是占到了全国贸易税收的50%,此中次要是盐税,可谓“关系国库,最为紧要”,而在帝国贸易中心与晋商、陕商的比赛中,做为后起之秀的徽商逐步后来居上,最末几乎垄断了两淮地域的盐业运营,从而奠基了徽商做为商帮在帝国内部的兴起。

明朝中叶时在扬州,徽商本来与晋商、陕商平分全国,其时在扬州,以徽州话和陕西话最为时髦,因为本地人认为讲那种话的人最有钱。但在明朝中叶及晚明的贸易合作中,文化教导不高、较为守旧小气的晋商和陕商,逐步在与具有文化根柢的徽商合作中败下阵来。

扬州

因为徽州擅长抱团运营,因而到了明朝万历年间,徽州歙县的县志《歙志》就记载说:“今之所谓大贾,莫有甚于吾邑(歙县),虽秦晋(陕商晋商)间有来贾于淮扬者,亦苦朋比而无多”,与零散运营的陕商晋商比拟,在其时的两淮地域和扬州,“苦朋比无多”的陕商晋商,此时已经在贸易合作中完全败给了抱团取热又勇于“赐与”的徽商,能够说,无论是玩文、玩钱仍是玩人多,徽商在两淮盐业运营中都逐步进进了垄断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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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宋明理学的奠定人程颢、程颐和集大成者墨熹的本籍地,徽州在明代起头就被称为“程墨阙里”“东南邹鲁”,徽州谚语普及传播说: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口猪。”

恰是在“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全国第一件功德仍是读书”的理念熏陶下,徽州在古代科举中起头急剧兴起,据统计,从宋代到清末,徽州考中进士的共有2086人,并出产了28位状元,占据中国汗青状元总数的二十四分之一,以单一城市而言,徽州的状元人数,仅次于苏州府。

因为重视读书、政治资本广布明清两代,那也为徽商在政治上供给了保驾护航,而徽商在发家致富以后,也将子女读书致仕做为保障家族累代运营的不贰法宝,对此,明代徽州人汪道昆(1525-1593),就将徽商家族的那种特征描述为“贾而好儒”“左儒右贾”。

以汪道昆本报酬例,他的家族就是累代运营盐业,家业巨富,到了他那一代,父亲锐意运营让他读书致仕,汪道昆也不负寡看,23岁就考中进士,然后更是官至明朝兵部左侍郎,与戚继光等人一路成为明朝末年的抗倭名将,而在儒商、部级高官的布景之外,汪道昆仍是一名戏剧家,曾经撰写有《高唐梦》《五湖游》《远山戏》《洛水悲》等剧做。

在“左儒右贾”的政治资本撑持下,徽商的政治路径也敏捷拓宽,以明朝为例,徽州就出了曾经当过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和七省总督的胡宗宪,别的还有曾经当过明朝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大学士的许国,到了清代,徽商“以商养文”更是频频开出“硕果”——例如身世盐商巨富家族的曹文埴、曹振镛父子,二人就先后考中进士,而且都担任过军机大臣,历经乾隆、嘉庆、道光三朝而不倒,其家族可谓政坛常青树,而曾经当过军机大臣和户部尚书的曹文埴,因为老乡关系,跟扬州徽商更是关系密切,此中乾隆六下江南,让徽商等各路商帮“奉献”“捐纳”等各类事务,就是曹文埴在一手安放。

而那种徽商累世培育提拔的政治与贸易的黑暗连系,也为徽商在盐业、典当、茶叶、布疋等各类生意中获得了各类关系深挚的政治资本保护,堪称中国政商连系的至高范例。

也就是在那种擅长巴结和“捐纳”,正如乾隆在扬州恩赐徽商官爵时所说“踊跃急公”的布景下,徽商在履历明末清初的战争动乱后再次兴起,并通过政商勾结、逐步垄断了其时中国更大的盐场、两淮盐场的贸易商业。

关于徽商的擅长“奉献”,清廷和父母官员也不断是礼尚往来,赐与了徽商诸多垄断权益,其时,两淮盐务中设有“总商”,乾隆时代更是呈现了权利空前的“首总”。徽商江春就担任过“首总”,那些“总商”甚至“首总”,既是两淮寡商的代表,又是官府与盐商之间的联络人,现实上拥有半官半商的身份。

以徽商巨富江春(1720-1789)为例,乾隆六次下江南,江春都参与了迎送和招待,其一生共向清廷“捐纳”多达1120万两白银,而乾隆则将江春恩赐为“外务府奉宸苑卿布政使”,正一品“光禄医生”,在每次录用新的两淮巡盐御史时,乾隆以至城市吩咐新仕宦说:“广达(江春)人老成,凡事要多与他筹议。”而江春更是因为“一夜堆盐造白塔,徽菜接驾乾隆帝”等事迹,而被称为“以平民结交天子”的“全国最牛徽商”。

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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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在乾隆朝迎来巅峰之际,也是其式微之时。

以乾隆朝第一红顶商人、扬州徽商江春为例,乾隆多达六次下江南、清廷没完没了的政治招待,以及不断的政治“捐纳”使命,也让一度富可敌国的江春濒于破产,除了乾隆下江南时要招待“奉献”外,在乾隆没下江南的日子里,乾隆三十六年,江春就为皇太后八十寿诞捐银20万两;乾隆三十八年,清廷用兵金川,江春又捐银400万两;乾隆四十七年,黄河筑堤,江春捐银200万两;乾隆五十三年,台湾林爽文起义,江春又被迫“捐献”军费200万两,而那还只是明面上的政治捐款,私底下的行贿和政治招待更是几乎耗尽了江春的家底。

到江春晚年,江家日益衰落,江春在1789年身后,道光年间,财政日渐亏空的清廷随后以整顿盐务为名,逼令江家必需再交出40万两银子,而家底已经掏空的江家后代无力付出巨额罚款,最末惨遭抄家。

清廷则完全忘了,乾隆朝的第一红顶商人江春,仅仅明面上的“捐纳”就高达1120万两白银的“政治奉献”,对他们来说,已经被掏空家底的红顶商人,已经不再具有操纵价值了。

而江春家族的衰落,也掀开了徽商商帮整体式微的帷幕。

明清两代,徽商通过政治勾结等手段几乎垄断了帝国的盐务运营,但垄断的代价就是各类明面或暗底下的高额行贿和政治“捐纳”,羊毛出在羊身上,为了转移承担,徽商于是将重担又转嫁到盐价等商品上。

以康熙朝(1662-1722)为例,其时江南的仪征、通州等地因为间隔两淮等产盐区较近,每斤盐只卖二三文钱,但到了江西、湖广等地,每斤盐价则高涨到了二十文钱不等;跟着官府盘剥的日益加深,盐商的售价也不竭抬高,到了道光年间(1821-1850),湖北汉口的盐价已经往到了每斤四五十文,而有的处所则高涨到了每斤八九十文,更有甚者部门偏僻地域,盐价高达几百文钱一斤。

做为盐业垄断和官商勾结招致的政治代价,跟着时间的推移,清朝的盐价也不竭飙涨,以致到了通俗老苍生已经无力承担的地步,在此情状下,苍生只得通过购置价格相对廉价的私盐来处理日常所需,因为不竭高涨的盐价招致私盐大规模众多,徽州盐商的官盐买卖也日渐滞销,但清廷规定的年销售额却是要年年交款的,因为所欠的盐款即盐课越来越多,没办法,徽州盐商只得向清廷恳求停止分期付款:或分15年了偿,或分30年了偿。

到了道光年间,以徽商为主的两淮盐商所积欠清廷的盐课,已到达了几万万两白银之巨,因为盐商在政治重压之下底子无法还款,而通俗老苍生则因为盐价太贵食不起盐,为了改动那种困局,道光十二年(1832年),两江总督陶澍为了清除淮盐积弊,起头突破徽商垄断两淮地域盐业运营的垄断场面,命令只要有银子,都能够向官府购置盐票停止销售,史称票盐法。

票盐法起头施行后,逐步激活了两淮地域的盐业运营,不只鞭策了盐价的下降,并且使得两江地域的岁进增加了1000多万两白银,跟着徽商盐业垄断特权的被突破,徽州盐商也起头急剧式微,而因为盐商在徽商商帮中的实力最为雄厚,徽州盐商的轰然倾圮,也全面明示了徽商式微的将来。

对此,徽商们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四处砍桃树泄愤,因为桃跟票盐法的推行者陶澍的“陶”同音,于是有人写诗戏说那件事说:

“戏他桃花女,砍却桃花树。盛衰本有自,何必怨陶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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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徽州盐商式微的同时,1851年,承平军之乱发作了。

从1851年到1875年,承平军和捻军先后在南北方继续鼓起,战火普遍涉及清朝18个省的600多座城市,因为战争招致商路隔绝,那就使得徽商们的日常运营陷于瘫痪,“自经兵灾,船稀商散”。

迫于骚动,徽商们起头多量量返乡避灾。

在残暴的战争扫荡和接踵而来的瘟疫、灾荒侵袭下,做为徽商大本营的徽州也遭到了扑灭性冲击,以致于曾国藩都在上奏清廷的奏折中写道:

“皖南及江宁各属,市人肉以相食,或数十里野无耕种,村无炊烟。”

在二十多年的战争扫荡下,徽商商帮从南到北一片百孔千疮,继盐业之外,茶业、典当业、木材业等徽商传统主营项目也都遭到了致命性的摧残,而徽商们也猛然发现,即便战争停歇,他们所面临的外部情况也猛然剧变了。

其时,做为中国传统的“出口创汇三宝”(茶叶、陶瓷、丝绸),茶叶商业跟着英国人在印度和斯里兰卡等地的大规模引种茶叶,出口已经日渐式微;而欧洲人自产的陶瓷量量也越来越优胜,逐渐取缔了对中国瓷器的进口;在生丝和丝绸方面,日本和欧洲的养蚕业和丝绸业也不竭兴起,中国的市场份额不竭萎缩。

与茶叶、陶瓷、丝绸等出口营业逐步萎缩甚至消逝相反,外国的机器编织布疋等优良商品则不竭输进中国,在此情状下,做为徽商除了盐业外的第二大主营营业,茶叶商业也在徽商商帮中逐步式微,别的,运营布疋生意的徽商也逐步被裁减出局,在传统的各项主营营业上,徽商遭到了几乎是全面性的致命冲击。

做为最初硕果仅存的徽商大佬,先是倚靠浙江巡抚王有龄、仕进商和军商生意起身的胡雪岩,在王有龄匹敌承平军失败他杀后,又接着投靠湘军和左宗棠,成为了左宗棠和湘军南征北伐、财务运转的左膀右臂,并通过湘军和左宗棠的保护运营钱庄、典当、药业、茶叶、生丝等生意。

红顶商人胡雪岩(1823-1885)

1882年,胡雪岩因为与外国洋商停止生丝大战失利呈现了巨额吃亏,在此情状下,历来与湘军派系不合的淮系李鸿章立即指派官商盛宣怀出马,一方面挈延原来要付出给胡雪岩的官银,另一方面则大规模漫衍动静、挑唆储户到胡雪岩的钱庄停止挤兑,在多重失利和以李鸿章为首的淮系权力强势打压下,胡雪岩历时三十多年成立的贸易帝国,最末在短短几个月间便霎时倾圮。

1884年,胡雪岩最末在贫恨失意中郁郁而末。

而胡雪岩的死,也成为纵横明清两代300多年的徽商最初的实在写照,曾经贵为中国第一商帮的徽商,至此彻底陨落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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