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出行国内东三省,清晨推窗远眺,看着依稀飘落的雪花,湿凉的空气跟着轻风撒进热洋洋的房间。
其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懂我的你在哪里?
走进脑海一首诗,品读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首《问刘十九》时常心生感慨。冷冷的冬季里,窗外大雪欲飘飘而落,茅舍里我已经备好的新酿造的米酒,精致玲珑的泥炉火焰正旺,屋内倍加温热,此刻,若能邀约三五良知团团围坐,畅谈人生,把酒言欢,该有多么温馨?然而,雪飘然欲落,酒樽斟满,阿谁知我懂我的伴侣又能否与我一路共饮几杯呢?
细细回味诗人的感情,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丝慨叹。人生就是一出戏剧,良多时候,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里,合适的空间里,有酒却无良友,似乎老是那人生中更大的缺憾。酒和伴侣,自古有着不成朋分的缘,又有几人能如愿呢?所谓“酒逢良知千杯少”,“独酌无相亲”,也足矣阐明琼浆好菜还要加上良知,才气使生活更富有情面味。而诗人大多如斯,都有其孤单孤单的精神世界,让杜甫的《对雪》里也呈现了“无人竭浮蚁,有待至昏鸦”之句,为有酒无良友慨叹的深深遗憾。前人如斯期看良友良知,在不染纤尘的雪中对温热的等待,对酒的等待,对实正懂得本身那份孤寂的伴侣的等待,跃然纸上,意味悠长。
渐渐咀嚼诗中的含义,末于了然,本来尘世间最美的感情莫过于一份懂得。漫漫旅途,每小我都在孤单地期待,期待生命里的奇观发作,偶遇抑或相逢一个懂得本身的人。于是,实心相依,长久相伴的感情便被世人逃捧,不离不弃的誓言也让无数多情的人陷进深深地苦海,不克不及自拔。
佛说,那是一个婆娑的世界,必定每小我都是孤单的,为了脱节孤单而陷进泥沼,摆布纠葛。孤寂的路途中,凡是能够有感情掺杂的人们之间,城市憧憬一份豪情的耐久,将相互心中希望的美妙感情和毫无瑕疵的情愫得以延续,来称心心里的需求,不在失落中痛苦挣扎,孤寂的长夜里渐渐饮尽孤单的百般滋味。
也许,懂得,是一种超越世俗中任何感情的莫大幸福吧!懂得,如穿越灵魂的梵音,让天边海角的间隔紧紧切近,没有隔膜;懂得,是一种默契,只需默默无语,并不是走进现实与生活;懂得,没有间隔的远近,能够逾越时空,永久是山川相依的长远,风与白云的缠绵。一份懂得,阻隔了心海的绵绵阴雨;一句懂得,漫过工夫,温热了冰凉的心灵,才是最美的豪情。懂得,不在乎间隔,穿越天穹,走过生命的行程。懂得,如春热花开的相逢,好似一江清水的纯美,永不干涸。懂得的美,是不克不及言说的,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会心的浅笑,一个熟悉的手势,便将孤单的密码破解,将期看相知的灵魂切近,成为两心相知间最美的交集和温热。
行走的脚步匆忙紊乱,让几懂得的缘分擦肩而过,击碎了镜花水月此生的缘?为了懂得,一生多半活在妄想中的泥潭。为了懂得,穿越了所有季节的薄凉,交织在改变无常的人道里。两情相知缘交织,梦里梦外情不知所以。生命交织中,满怀希望的人们,越是无法得到的工具,就越是希望,拼命挠住不愿放过一切,包罗本身。越是想忘记的工作,越是无法放下,以至被痛苦时刻困扰。看不清的人生,做不完的梦,若何可以清醒?纷繁扰扰,百般滋味,梦醒时分,唯冷热自知,那些失往与所得的背后,裹着蜜,掺杂着苦,也残留着泪痕,在回味中依稀朦胧,好似多情的春雨,抑或,坠落于尘凡的相思泪,将一份完美撕碎。
生命匆忙,我们老是在一路奔驰中前行。途遇风雨,悲喜交加,也要安然沉着地往承受,一万个不得已。风云幻化,晓得那生命的轮回中,时常有暴雨催落满树繁花,落地无声无息的殷红,素白,散发幽香的花蕊,遍及着些许的无法,陨落的凄凉,徒留悲悼。人生莫过如斯,属于本身的幸福他人争夺不往,只能平添羡慕,不属于你的拥有,本来也未曾握在手中,更何况那令媛难换来的懂得呢?浮华若梦今初醒,静心寡欲别无求,伸手能触及到的温热,只是贫乏了那魂牵梦萦的懂得。走过四时春夏秋冬,途遇时空花开花落,几曾艳丽的花朵儿陨落在尘埃,化为尘泥,几摇摇欲坠的路上,换来一声无法的感喟。回味那一路风雨泥泞,突然发现,本来那大半生的岁月里,流落的灵魂始末是情不自禁的。
悄悄感喟,你要的懂得我给不起,我要的懂得你却永久不知,不是吗?风华稍纵即逝,岁月斗转星移,静静隐躲心底的碎念,却不敢说我有多么的懂你,与你多么相知 ,只徒留怅然若失,还有一万个不得已,在相互的转死后背影凄迷... ...
一个冷颤,凉风吹醒了只身穿戴寝衣站立窗前的我,缓过神来,刚刚“神魄”跑偏了......
其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不亦快哉!
白日工做时,脑子仍是挥之不往早晨的情景,上午10时饮杯咖啡,似醒非睡接着想......那首“家喻户晓”的闻名五言绝句:中唐诗人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刘十九是诗人的老友。到底“问”什么——此情此境“能饮一杯无?”
很多诗歌阐发,都加油加酱大事衬着,曰“在如斯暮色苍莽、大雪纷飞的时刻……”诗中明明说“天欲雪”,即要下大雪了,哪来的大雪纷飞?“欲”字恰是“诗眼”,是全诗灵魂。新醅酒也好,小火炉也好,动机皆来自“欲”。诗意由是拓开。将雪(尚)未雪,才是此诗至境。欲,表达一种觉得,一种情境,只可领悟而不克不及言传。漫天大雪才“煮酒”?不免难免慢了一拍吧。
那里倒并不是要“说诗”。而是笔者前不久在牡丹江正好履历了“晚来天欲雪”的情境。是日甚为晴朗,阳光普照,毫无气象变卦的预兆。可是接近薄暮时分,外头刮风了,即使在室内也觉得冷飕飕。我对友人说,似乎有冷流,搞欠好会来一场初雪。那是难以名状的某种曲觉——不知1400年前白居易先生诗中的“天欲雪”能否如斯那般境域?
晚餐。红酒。无需小火炉。寒气仍在周边泰然自若地游荡。
东北已是初冬,当日早寝。一夜好睡。次日起床开窗:赫,公然不出所料。三更里雪竟轻手轻脚降临了。遂又联想其同样是白居易的另一首绝句《夜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深夜在床上,觉得被子枕头冷冰冰,又见窗户一片亮堂。本来下雪了——怪不得不断听到不远处树枝(被雪压得)断裂的声音:二句在时间上有意“倒置”。
我下塌处庭园有两小丛灌木枝,那一夜虽觉得衾枕冷,但窗户仍然乌黑一片,耳际也没传来“折枝声”:因雪不敷大也。固然睡毕懒觉,开窗惊见木篱和草坪上那里一小簇粉白那里一小簇粉白,篱笆外的车子也同样敷上一层……霜?不。我对霜和雪的区别倒很清晰。到外头看近处的屋顶,亦已从深秋浅黄换拆为冬拆素裹。
夜里实的是下雪了。虽只是小雪,但比起往岁首年月冬印象里那场,规模却全然差别。往年那场雪,不外是“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场大风吹来的“雨雪”罢了,不若今冻能见到四面一些小“雪堆”。翌日发照片进了伴侣圈:天井里保洁阿姨还堆了个“迷你雪人”。
金圣叹《不亦快哉》有那么一则:“冬夜饮酒,转复冷甚,推窗试看,雪大如手,已积三四寸矣。不亦快哉!”说的也与酒相关。只是和白居易差别——他是酒后“冷甚”往推窗,才晓得外面下大雪。“雪大如手”(一团团巴掌大小的飘雪),并且地上积雪已达三四寸。难怪他会不亦快哉!
我呢,雪虽小,事实初雪罕见一见,所以也暗唤“不亦快哉!”
其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等君来、同吟共醒否?
当日晚间,友人说天凉饮一杯,酒其实是很希罕的工具,饮进嘴里的是液体,流淌在心底的却是情怀。它让人霎时忘却一切,也霎时幸福称心。而比酒更醒人的怕是那最简却最实的友谊吧。
天近黄昏也灯火渐明,街上行人稀少冬日凉风穿行,昂首看天空仿若雪花立即就会飘落,如许凄冷的气候心却是热的,因为有友人在家中远远期待。
等君来,拿出新酿的米酒,色绿香浓;点上小小的红泥炉,火焰把它烧得殷红。等君来,隔桌坐于窗前,渐渐对饮聊聊那过往的些许闲情。外面冷冬料峭,心内温热如春,热心怀的是酒,是情,仍是那浮华尘世的一点岁月静好。
若岁月能定格此时应为更舒适。若人生能珍躲此刻应为最热情。对饮一杯在心头,愿有人懂你热闹凡尘的那份孤寂,懂你驰驱忙碌后的那份怠倦。懂你多年未弃的冰雪初心。
路远天冷的江湖,从年少起头仗剑天边,碰见无数人走过几路,半生感悟不外阶前雨落,亦得亦失喜忧如影侍从。
有凉风有热阳,看过存亡履历过离合。谁知我难过悲楚,谁知我迟疑满志,谁解我夜半凭栏处。莫笑痴狂,不念岁月辗转。
二十四桥明月夜,与谁共仰看。一曲高山流水自古知音最难觅。绿水围绕青山,梅花陪同冷冬,鱼儿游玩于荷叶田田。一生有老友何其幸,一生等友来何其热。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同吟共醒否?
《车远远篇》——范成大 (宋)
车远远,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