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家》杂志 | 施施然组诗《滇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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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然,本名袁诗萍,诗人,画家,主编《中国女诗人诗选》,中国做协会员,河北省文学院签约做家,出书有诗集《隐身飞翔》《唯有暗中使灵魂溢出》等5部,曾获河北省文艺复兴奖、中国十大女诗人奖等,部门做品曾被译为多国语言颁发,画做屡次参与专业美展及文人书画展,或被收躲。

原载《做家》2022年第10期

《扭转门》

在梦中我们互相觅觅

我乘电梯冲上22楼的时候

你已消逝在金色的扭转门后

几尾驮着虎皮斑纹的

热带鱼,在鱼缸虚拟的大海里

宁静地游弋。玻璃上的人

长着二十岁面目面貌

那时你清癯。颌骨粗大

你凑过来给我看你

被香烟熏黄的第二节手指

而我揪了一地的榆树叶

为另一个男生懊恼着

我们在香山岩浆般的落日下

用可乐碰杯。想着各自

时空错层的事

有几年你完全不见了

有人说你往了非洲

有人说在内蒙古见过你

我想象着大草原的风猛然

掀起你一头乌发的样子默默告别

可你突然又呈现了:

手里捧着血红的玫瑰

(那是你离我比来的一次)

我在人群中为难地笑,大笑

曲到咳嗽起来

为了忘掉你的眼泪

我将手扶在隆起的腹上

《红苹果》

你是一个浪子

那是我嫂子警告我的

做为国营钢铁厂厂长的独子

关于你的风传播说良多

嫂子义愤填膺地站在

为你患了抑郁症大把掉头发以致

出门必需戴一顶

医用白帽子的小护士一边

但我无动于衷

二十二岁的天空

因为苍茫,而无限

同窗们至今记得

你在大学校园的女生楼下喊我名字

手里举着一只红透的苹果

后来你娶了环保局长的女儿

我没告诉你,打匿名德律风给我的

就是阿谁小个子女人而你

仍然离婚了

你同时失往了女儿,房子

和十年的踪影。有一天

你突然从远方打来手机

那些听不懂的醒话,沧桑,多汁

你还记得那只青春的红苹果吗

切开后,里面蛀满了虫洞

《十月的泸州忧伤又强烈热闹》

细雨,似下非下

落进了沱江,酒窖,桂圆林的

绿宫殿。也分落进我们心上

十月的泸州忧伤又强烈热闹

好像在那阴雨天里敞开了灵魂

将一杯1573送过唇边

那雨履历了如何的辗转

渗入,压力,和提纯

才化成那通明容器里活动的月光

而大堂里。枝形灯造造着梦幻曲

声带暗哑的恋人款款走来

蝴蝶从她瞳孔里慢速度飞起

化成垂坠的眼泪

假设我说,命运

已将你酿成了那杯酒

亲爱的,你能否可以看见

那锦绣液体下的苍凉

那绝地逢生的烈

《兰溪芥子园》

冬日的天空

充满着咏叹调的情感

像灰色的丝绸,滑过

芥子园红漆班驳的廊顶

乌桕树连结着青年的容颜

使人想起李渔才名鹊起的样子

他也曾穿过拱形的月亮门

柳影倒映湖中

家梨园美人水袖般绰约

又似命运不成捕获

然而那世上,又有什么

是恒定能够掌握的呢?

我们拥有的,不外是

一个个孤立的霎时。起飞,跳跃

再完美的弧度也末需下降

你看,那回隐在躲书阁的旧书

将触目惊心的一切

逐个合拢。光阴般平静

在小桥边,我依着石桌坐下来

握紧一杯热茶

来驱逐在江南染上的风冷

《绣衣巷》

晨起。鸟喊穿过窗纱的时候

你已将乌黑的头发绾紧

抹上木樨油。铜镜里

巴掌大的面目面貌很是美丽

隔邻福寿羹的喊卖越来越响

你在出门前,伸手掸往了

沾上衣袖的香粉。窄小路尽头

穿官衣的邮差错肩而过

你识得一些字

小楷写得工整

做媒的妇人常夸你

绣的鸳鸯美

你轻盈得像一片桃花

但有时,你也会把愠怒的洗衣水

奋力倾泻出往。那时灰墙上

的青苔,颜色要浅许多

当天空落下,闪亮的雨线

你就静静地立在檐下

我看得出,你眼中躲着一团雾

你爱上的汉子,我也会爱上

后来。你的故事不知所末

我只记得你住在绣衣巷

你住在我出生前的日子里

《恩赐》

季风为每一片海镀光

钴蓝的毛玻璃,仰脸镶在大地

与天空对看并融为一体

海洋混合动物的气息中

三角梅不管掉臂地开。聚拢在

橄榄叶上的露水,是初生婴儿

在转瞬即逝的时间里定格

那里,不睡的海潮才是

永久的市声

它们专注于无行息的奔驰

一波笼盖着一浪

碎裂在本身的完全中

白鹭振翅飞起的滩涂上

小船似剪影。赶海白叟

像往常一样呈现

在破晓村的早晨。抽烟。深思

用力将第一张网抛远。曲到

酱紫的脸膛上闪着光

那些年捕过的鱼虾,游进

他脸上每一条皱纹的波澜里

像另一片海

《滇牡丹》

差别于平原曲径雕栏里的

闺秀。滇牡丹

根植在高原之巅

开阔的蓝天为布景

梁王山的红土和海拔

滋养她。清冽的空气中

芍药,玫瑰,月季,绣球

寡花神蜂拥她雍然伫立。比

宫里的皇后多了巾帼之气

比漂泊民间的侠女

又多了倾城的华贵

当你想要俯身,摘下一朵

她令人惊异的气宇

暗含着回绝

她是整个云南高原的精神

或灵魂。没有肉体

她就是思惟自己

当夜幕无声地笼盖大地

她像白日一样醒着

没有睡眠

《飞虎队疗养基地遗址》

深陷颓壁残砖围拢的沉寂

蔓草从磨灭的黑白销烟里长出

生命力的蛮荒:一种

失往了重量的磁场。我勤奋跨过

红土坡上没膝的莠草好像逾越雷达

光线切割着屋角。树影的轮廓

明暗班驳。那些强健的血肉之躯

朗俊如明月的脸庞,后来

都往了哪里?一个声音飘浮在

美国兵士曾鄙人面走动的半空

没有闻声答复

假设时间能够抹平一切

我甘愿相信,那里

是一座虚空中的纪念碑

山坡下。一棵棕榈隔着一小片菜地

与湖边清晰可见的水草相看

一条孤寂的绿漆小船,系牢在

沉没的树根上,随湖水荡漾

《天池飞雪》

每一片落下来的雪

都是无声的。在天池

语言是余外的

群山围绕的湖水,敞开

蓝宝石般剔透的襟怀,拥抱

每一个雪白的报春天使

渗进土壤的水滴

唤醒了沉睡中的野山参

红松,云杉,白桦林

在纷繁扬扬的落雪中

伸展开枝叶。它们笔直的灵魂

只要飞升的雄鹰能够唤应

好像抵达了世界的尽头

置身在空茫的白,我觉得到

时间的停滞。身体正在熔化

在通明的空间里

成为空间自己

《访陈家展》

祠堂和社庙候在雨过雾散的山坳

下一场雨,正在赶来的途中

香樟,土茶树和屋檐滴着水

用旧的日子,又被涤洗一遍

小溪在石板路下说着母语

清澈的跳跃中,鸭子

向远来客人拍打同党请安

为了唤应那浩荡的诗意

我从前锋书店买下一杯咖啡

深深地吸气,以唤出

深躲体内的鸟喊

但更精巧的事物,是老屋脊上

风干的火腿,和腊肉。外村夫

渐渐的脚步惊不醒竹篮里梅菜

梦中宿世,与群山一样翠绿欲滴

《谒子期墓》

马鞍山下。山体如

凤凰张开羽翅。而你

是屹立于虚无中的梧桐

人们络绎而来

在你脱下声名的处所

祭拜。而你往时间长河里转世

逃觅你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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