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磊︱“江南人住仙人地”:16世纪吴门绘画对仙山图像的借鉴与转化
文嘉 山川图(部分) 1570 卷 纸本设色 21.3×387.8cm 故宫博物院躲
本文原刊于《文艺研究》2022年第8期, 责任编纂王伟,如需转载,须经本刊编纂部受权。
摘 要 在16世纪的吴门画坛,于反映文人隐逸兴趣的吴门特色画题中融进仙山图像或借鉴仙山图式等做法变得时髦,相关现象因能折射出吴门绘画此时履历的改变而值得存眷。将之置进吴门绘画的开展脉络与社会文化情况的变迁中停止察看,可知仇英是吴门绘画介进仙山题材绘画过程中的重要人物;在嘉靖以来商品经济开展和书画商品化的布景下,本来以文人画家为支流的吴门画家群体渐趋职业化,于绘画理论上主动迎合遭到城市浮华风气浸染的新兴消费者之兴趣,故对仙山画题多有涉足,他们或于画面中营造出浓重的仙境意味,或于题画诗中引发看者关于仙境的联想。16世纪吴门绘画对仙山图像的借鉴与转化,亦为“仙山”那一古老画题注进活力。
中国艺术传统中对仙山的想象与描画由来已久。早期的仙山形象丰富多样,且逾越多种媒材1。独幅仙山图的呈现,大约与山川画科的独立同步2,尔后遭到历代画家的重视。16世纪的吴门画坛,有多位画家表示出对那一古老画题的兴致3,然而与前代仙山图比拟,他们的做品在画面和主题上往往具有必然的模糊性。如陆治(1496—1576)的《仙山玉洞图》轴(图1),或被认为是以宜兴张公洞为题的纪游写景之做4,或被视为合成了写生实景的仙山图5。再如文伯仁(1502—1575)的《方壶图》轴(图2),既以道教文本中的仙山方壶为表示对象,又是以顾从德(1519—1587)别名为题的别名图6。那么该若何理解那些绘画?林圣智提出“吴派仙境”的概念,指在文徵明之后开展出的具有文人抒情兴趣的,并连系当地人文天文来表示仙洞、仙岛等仙境题材者,文伯仁的《方壶图》便被置于那一脉络之中7。李丰楙提出“洞天纪游图”的说法,将陆治《仙山玉洞图》等做品视为连系了明代旅游文化的新开展8。两位学者皆重视到那些绘画揉合当地实景的做法及其与文人生活体例的联络,但限于文章大旨,未能从吴门绘画本身开展脉络动身做系统阐述。至于那类画做为何集中涌现于16世纪,亦尚未有特殊清晰的熟悉。
图1 陆治 仙山玉洞图 明轴 绢本设色 150×80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图2 文伯仁 方壶图 1563 轴 纸本设色 120.6×31.8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笔者认为,吴门绘画中那类或融进仙山图像元素、或借鉴仙山图像形式的做品,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以非人世的仙人居所为主题的仙山图。之所以会被回进仙山图的范围,或因画面浓重的仙境意味,或因画上题诗引发看者关于仙境的联想。考虑到以往仙山图的受寡以皇室贵族居多,绘造者以宫廷及职业画家为主,而以文人兴趣为主导的吴门绘画对该画题的介进与转化及相关现象在16世纪的流行,反映出吴门画坛在那一期间所履历的特殊改变,值得进一步根究。
一、吴门画家对仙山题材绘画的介进
虽然张丑(1577—1643)曾收躲过一件据称是沈周绘造、用笔精巧的《仙山楼阁》手卷,其实不遗余力地为之揄扬9,但其时对该做持思疑立场的便大有人在10。存世沈周山川画做多为文人隐逸兴趣的反映,与仙山及相关主题无涉。唐寅所做《梦仙草堂图》卷(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躲),虽以受画人梦仙之事为题,但画面摘用了典型的书斋山川图式,未呈现仙山图像元素。著录中文徵明所绘仙山图,既有独立造造的11,也有与仇英协做的12。因画做不存,无法晓得其面孔及断定其实伪。现存一件文徵明做于嘉靖十八年(1539)的扇面画(图3),自署“戏效李思训设色做仙山图”。此做两岸夹一水的构图及近景树石、中景文士泛船、远景连缀山脉等物象元素,皆与《江南春图》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躲)等以文人生活为题的画做类似,仅山间缭绕的白云以及山石上敷染的青绿色,为画面增加了几分仙境的意味。固然画家表示出对仙山画题的兴致,但该做整体风貌并未离开文人画旨趣。
图3 文徵明 仙山图 1539 扇面 纸本设色 18.3×51.6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仇英对仙山题材绘画的涉进颇深。做于嘉靖二十九年的《仙山楼阁图》轴(图4),以及与之构图、物象皆非常类似的做于两年前(1548)的《云溪仙馆图》轴13(台北故宫博物院躲),延续了前代仙山图的传统。挺拔进云的青绿山体,参差松林掩映的楼阁,以及象征通往仙境的做为沟通、连接符号的桥,那些构成仙山图的典型元素,皆为画家所引用。两做画面上方留白处,有陆师道(1510—1573)书写的仙山赋。仇英其他画做还有很多借鉴了仙山图像,如《桃村草堂图》轴(图5)、《玉洞仙源图》轴(故宫博物院躲)、《桃源仙境图》轴(图6)等。三做的图像形式相类,近景松石人物、中景楼阁、远景山岳,以云气相隔,大青绿设色,衬托出仙境的气氛。
图4 仇英 仙山楼阁图 1550 轴 纸本设色 110.5×42.1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图5 仇英 桃村草堂图 明 轴 绢本设色 150×53cm 故宫博物院躲
图6 仇英 桃源仙境图 明 轴 绢本设色 175×66.7cm 天津博物馆躲
在仇英、陆师道频繁协做仙山诗画的同时,陆治、文伯仁等活泼于16世纪中后期者,也纷繁表示出对仙山图像的兴致。陆治做于嘉靖二十八年的《玉田图》卷(图7),青绿设色,前段以山石崚嶒、古木倒垂的巨洞为中心,后段描画山崖间的凌空楼阁,山谷中一石桥隐于树丛后,道路隔断,人迹罕至,表现出对仙山图像元素的借用与转化。文伯仁做于嘉靖二十九年的《圆峤书屋图》轴(图8),上部绘有一组为水面围绕、由圆形平顶主山及三角形山岳构成的群山,墨红楼阁屹立于青绿山体中,凸显出此山非人世所有的意味。
图7 陆治 玉田图 1549 卷 纸本设色 24.1×136.1cm 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躲(请横屏看看)
图8 文伯仁 圆峤书屋图 1550 轴 纸本设色 133.2×46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陆、文等人对仙山画题的兴致继续增长。陆治做于嘉靖三十一年的《云峰林谷图》轴(图9),与仇英《玉洞仙源图》图式相类,只是略往中景楼阁,并削减点景人物,使画面的视觉中心更为集中。在做于嘉靖四十二年的《方壶图》中,文伯仁舍弃了《圆峤书屋图》于下部绘书斋的做法,使仙山形象成为画面独一的中心。虽然因混合了水与墨,设色其实不像前述仇英诸做那般浓重绚烂,但通幅罩染的石绿色,以及青绿与黄、红的交织利用,胜利营造出金碧山川之感。外型奇异的山体与粉饰感极强的云水,合力塑造出非尘世之山的形象。陆治做于中晚年的《仙山玉洞图》,以混合了青绿色的墨笔,描画云气缭绕的挺拔山峦,画面中心为曾呈现在《玉田图》前段的山洞形象,但仙境意味更为凸起。
图9 陆治 云峰林谷图 1552 轴 纸本设色 86×46.4cm 上海博物馆躲
细看陆治做于隆庆二年(1568)的《飞阁凭江图》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躲),除画面主体峭壁外,还绘有长松、楼阁、云气、栈桥等仙山图像元素。文嘉(1499—1582)14绘造过一件与之图式类似的画做,即《画瀛洲仙侣》轴(图10)。虽然此做在山体之动势、云气之活动的闪现上显得较为理性和胁制,但画面仍表现了仙山图的传统:拔地而起的山体以青绿浅绛设色绘就,峭壁间的楼台为松林、云气所围绕,山脚下的石桥上有二人并行。在文嘉做于隆庆四年的《山川图》卷中,亦交叉有云气缭绕的山中楼阁(图11)与山洞等仙山图常见元素,展示出那一期间为吴门画家所共享的对仙山画题的兴致与理论。
图10 文嘉 画瀛洲仙侣 明 轴 纸本设色 70.6×25.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图11 文嘉 山川图(部分) 1570 卷 纸本设色 21.3×387.8cm 故宫博物院躲
综上,吴门画家对仙山题材绘画的介进,始自嘉靖期间,时髦于16世纪下半叶。鉴于著录文字中不乏伪做混进的情状,就存世的可靠做品来看,文徵明虽表示出对仙山画题的兴致,但仇英才是此中的关键人物。文徵明之后活泼于吴门画坛的陆治、文伯仁、文嘉等人,皆对仙山画题涉进颇深。
二、吴门绘画借鉴仙山图像的几品种型
上述或融进仙山图像元素、或借鉴仙山图像形式的吴门绘画做品,相较前代仙山图,多与文人生活、文化活动关系密切。以下详述之。
(一)书斋别名
虽然《圆峤书屋图》详尽描绘了仙山的形象,但配角实为位于画面下方的书斋,及斋中正面危坐、与客对谈的仆人。“一水两岸”的构图、典型江南光景的闪现以及对文人访友情节的描画,皆未离开自元末起头时髦于吴门地域的书斋山川传统。书斋山川开展至16世纪已臻成熟,此图的新意恰在于画面上方的仙山形象。文徵明将分处南北两地之景并置一处,以水面相连,拜托思乡之情15;文伯仁则将位于方外之地的仙山形象置于画面上部,人世世界中的书斋形象置于画面下部,传说中飘浮于海上、人不克不及至的仙岛,因与文人日常所居的书斋隔水相看,显得触手可及,甚至合而为一了16。
因不乏以斋名为别名的例子,故有学者认为《圆峤书屋图》或为别名图17。请画家以本身的别名为题做画,是16世纪文化新贵间的时髦18。《方壶图》恰是以顾从德别名为题的别名图。除常见的云楼、长桥等仙山图像元素外,《方壶图》间接借鉴了道教册本与游览图志中的圣山图像,并在水纹的画法、榜题形式的图名等方面显露出与版画的密切联系关系19。顾从德之父顾定芳初为夏言(1482—1548)所知,后被荐为御医,得到明世宗的赏识20。考虑到明世宗对道教的崇信,以及古代医道不分的传统,顾从德或是因遭到家庭文化的感染,故以方壶山报酬号。联络顾从德在刻书事业上的建树21,画家借鉴册本插图中道教圣山图像的做法,当包罗了迎合受画人兴趣与凸显其文化成就的考虑。
《玉田图》亦以受画人王宾客别名“玉田”为题22。据皇甫汸(1504—1583)为王宾客所做列传可知,王氏本来业儒,后弃儒从医并有所成就23。彭年(1505—1567)在《玉田记》中,将那段履历描述成王宾客于山泽间偶遇异人、获赠医书而顿悟医道的故事,并赞誉其如杨伯雍遇仙人指授、种玉于田一般,将遭到天子的奖励封赏24。皇甫汸之文属正式列传文字,描述传主生平相对客看严厉。反看陆治诗画与彭年记文,无论是在画面中融进引发联想的仙山图像,仍是演绎出一段遇仙的传奇,皆意在对受赠人事迹停止溢美夸饰。
(二)实景纪游
据署款“张公洞做”,可推知《仙山玉洞图》为陆治游览张公洞时所做。在游览途中或回来后绘造带有所游山川实地景看特征的纪游图,鼓起于元末,约自15世纪后半叶起时髦于吴门及周边地域。从陆治存世画做来看,他非常善长此类画题。
张公洞为当地及周边地区人氏喜游之地。沈周曾两次方案游览张公洞未果,末于在弘治十二年(1499)成行,后做诗画及序文记之25。存世回于沈周名下的《张公洞图》之实伪尚需考辨,但它应部门反映了原做的面孔,联络石珤(1465—1528)题跋26来看,沈周所做应以描画实地景看为主。嘉靖八年,文嘉与袁袠(1502—1547)等同游张公、善卷二洞,袁袠做文、文嘉做图以纪行27,图即完成于嘉靖二十三年的《二洞纪游图》册。此中“张公洞”一页(图12)取洞内视角,纯用水墨,地貌特征明显。
图12 文嘉 《二洞纪游图》册之“张公洞” 1544 纸本水墨 26×28cm 上海博物馆躲
陆治《仙山玉洞图》则在取材实景的同时,借鉴了如《坐石看云图》页(图13)等早期仙山主题绘画图示。画面右上留白处题有一首咏张公洞的诗做,拟之为仙境:
玉洞千年秘,溪通罨画来。玄中躲窟宅,云里拥楼台。岩窦天光下,瑶林鬼门关开。不须瀛海外,只尺见蓬莱。28
张公洞名列道教福地,周边多设道士修行的看舍。在沈周与都穆(1459—1525)的旅途中,道士别离为其供给住宿、导游办事29。沈周虽以“仙山”“灵区”30相比张公洞,但对所谓仙人遗迹者不认为然,视之为功德者的比附31。都穆、王世贞等亦对“洞得名于仙人张果”之说停止考辨32,以及对“仙人田”“石床”“丹灶”等仙迹持不成信的立场33。张公洞特殊的地貌以及此中外型奇异的呈青绿色的钟乳石34,与此地传播甚广的成仙、遇仙故事35连系,经道士们的衬着36,在明中后期旅游文化鼓起的布景下,吸引多量功德者簇拥而至37。陆治在纪游诗画中引进仙山图示以衬托仙境感,当属迎合群众兴趣之举。
图13 (传)李唐 坐石看云图 南宋 册页 绢本设色 27.7×30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陆治诗中还提及位于张公洞四周的罨画溪。罨画溪于五代时已得名38,后因苏轼等人的歌咏而闻名39。经罨画溪游张公洞是备受人们喜欢的道路40,沈周与王鏊(1450—1524)都曾游览之41,陈淳做《罨画山图》卷(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躲)描画其光景。“罨画”同样呈现在《画瀛洲仙侣》上方诗塘的题诗中:“千山罨画拥飞楼,山木苍苍水漫流。青鸟乱啼花乱落,石梁南畔是瀛洲。”(图10)
区别于早年《二洞纪游图》的写实性描画,文嘉试图以诗画模糊实景与仙境的边界。在赏识赵希远做于至正九年(1349)的《画林峦福地》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躲)时,文嘉题写了一首咏张公洞的诗做:
福地实传霹雳开,仰空虚窦瞰崔嵬。千盘磴道穿深黑,万古仇池接往来。颇怪洞中常见日,翻从地底一登台。耸身且自崖间出,回首仙踪怅草莱。42
画面虽未呈现洞窟的形象,却以诗做成立起与张公洞的联络。文嘉晚年所做《山川图》,为描画吴地恼人光景与文人闲居生活的画卷,其间交叉的洞窟与楼台,令人联想到张公、善卷二洞与虎丘等名胜,而围绕的云气又营造出仙境之感。看者在赏识那类融进仙山图像元素的纪游诗画做品时,难免将游览当地山川的体验,投射到画面惹人进胜的场景中,似乎本身亦曾游历仙境,与仙报酬伴。
(三)隐居生活
据考,《桃村草堂图》乃仇英为项元淇做,画中桃林围绕的亭舍,喻指项氏居所,衣袂飘举、仿若仙人者乃项氏写照43。仇英亦为项元汴造造过小像,署款“为墨林小像写玉洞桃花万树春”,连系“重青绿做桃花春景,岩中两人棋战,墨林正面趺坐,一童掣古铜瓶汲溪中”44的记载来看,画面应与《桃村草堂图》类似。岩间棋战的设置,或借鉴自前代仙弈题材绘画。《玉洞仙源图》画面岩洞中虽无棋战情节,仆人公恰是抱琴而坐、面向看者的形象;《桃源仙境图》则描画了三人于岩洞中操琴、听琴的情节。两做中次要人物面部皆带有肖像特征,或许亦如为项氏兄弟所做小像般,将受画人的形象置于此中。陆治《云峰林谷图》绘一红衣人正面独坐于云气围绕的山洞前,溪涧边桃花盛开,与《玉洞仙源图》及文献记载中为项元汴所做的《玉洞桃花万树春》图像形式类似,当亦属此类。
据署款“仇英实父为怀云先生造”,可知《桃源仙境图》的受画人是陈官。项元汴、陈官皆为殷商,那些擅长运营的富豪对明中后期合作猛烈的科举仕途虽无甚兴致,却偏好仿效士医生甚至贵族的生活体例。那类揉合了文人隐居生活情节与仙山图像元素的、极具视觉吸引力的青绿画做,契合新兴的、具有高消费才能阶层的艺术兴趣。揣度画面内容附近而受画人不详的《玉洞仙源图》《云峰林谷图》,也应是为新贵阶层或类似兴趣者造造。
依循前代仙山图式的《云溪仙馆图》《仙山楼阁图》,亦宜置于那一脉络中停止看察。细审两图中的点景人物:《仙山楼阁图》如前述《桃源仙境图》诸做一般,闪现了访友、远眺等典型文人活动;《云溪仙馆图》则加进了宫苑仕女等元素,以及男性仆人公赏识歌舞的情节。所居雕栏玉砌、所见珠翠围绕,以往王公贵族才气享遭到的仙人生活,在江南殷商富商种种“拟于贵爵”45的豪奢之举中,纷繁降至人世。在看看那类画做时,志自得满的新贵们不免产生本身就如画面中居于仙境的仙人一般的感受。而书于画上的《仙山赋》所表达的对仙境长生的憧憬,也转化为对永享人世富贵的期看。
三、吴门绘画受寡的改变
明代多位皇帝崇信道教,明世宗尤甚,影响涉及社会诸多方面。区别于逃求精神超越的纯宗教性量的道教修行,明代士庶崇奉道教或接触道教仙人思惟,多与现世生活及现实利益息息相关。“纷繁眼底人千百,或学仙人或学佛……彼要长生享富豪,此要它生饶利益。”46期看借助超凡才能多寿多福,群众崇奉的功利性可见一斑。道教仙境看念也变得世俗化,从与常人世界隔断的异地回到人世,以至与新兴的城市生活发作联系关系47。
反映在崇奉中的对世俗生活的投进及提拔生活操行的存眷,又与明中叶以来江南地域社会风气的改变息息相关。“二三十年间……情面以放纵为快,世风以侈靡相高,虽逾造犯禁,不知忌也。”48“江南诸郡县……俗好愉靡,美衣鲜食,嫁娶葬埋,时节馈遗,饮酒燕会,尽量以饰看美。”48因僭礼逾造引发文人侧目标侈靡之风,被学者回纳为病态的高消费50。豪华消费风气始于正统(1436—1449)至正德(1506—1521)期间的江南地域,嘉靖(1522—1566)年间又进一步明显化51。文人士夫虽多有责备之语,却难免遭到浮华生活的诱惑。唐寅《金粉福地赋》以华贵展张的辞藻描画城市生活中的物量享受与感官刺激52,“福地”本指仙人居所,那里却用于描述城市生活。“江南人住仙人地”“世间乐土是吴中”“苏杭自古号天堂”53,那类语句在唐寅诗文中俯拾皆是。在他看来,可以足够享受城市生活之乐者,即为仙人:“江南人尽似仙人。”54
以殷商富商为代表的新贵阶层,其消费才能之盛,被认为具有传统上为贵族所专享的豪华消费性量55。包罗书画在内的、可以粉饰门庭的“玩好之物”,此时也成为被网罗和消费的对象56。除在古代书画收躲上一掷令媛57,新贵们也在现代绘画的消费与消费中饰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项元汴、陈官等为仇英供给持久住所、食物、酬金,仇英则以精心之做回报殷商们的赞助58。仇英为陈官做《职贡图》卷(故宫博物院躲);颂扬项元汴祖先项忠功绩的《贤劳图》,很可能以《中兴瑞应图》等宋代院画为蓝本59;还做有《画帝王道统万年图》册(台北故宫博物院躲)。那些曾由皇家组织绘造的、带有宣示皇权正统性的画题,此时为江南富豪竞相仿造。
在那一“人人求胜”60的时代,仙山图像因其传统上与贵族、宫廷兴趣的密切联络,以及在形式、内容上契合城市生活中逃逐豪华、享乐、卖弄的风气而遭到喜爱。若何良俊(1506—1573)虽对世风浮华颇有微词,却也难免遭到沾染61。他曾请文伯仁造造《仙山图》,为赵伯驹一路的青绿设色,描画山谷幽深、楼阁严格之景62。前述《方壶图》的受画人顾从德,与何氏类似,以在著书、躲书、刻书等文化事业上的成就闻名,似与崇尚豪奢的新贵差别,然何家与顾家皆非一般的小田主家庭。何良俊的父辈擅长运营,家业昌隆63,除田产外,何家还处置盐业等消费运营活动64;何良俊躲书达四万卷65,财力的撑持恐不成或缺。顾从德的哥哥顾从礼,嘉靖三十二年捐粮四千石助上海县构筑城墙66,万历年间先后捐地六十余亩助恢复建置的青浦县构筑县衙、县学等67。顾家财力之盛、田产之丰,可见一斑。何、顾二人世居的松江府,与苏州府在富庶水平上齐名,世风之日渐奢靡上亦八两半斤68。他们对融进仙山图像之绘画的赏识与赞助,也应在那一社会情况中被理解。
曾为太学生69的顾定芳弃儒从医,为家族开展开垦了新途径。做出同样抉择的《玉田图》受画人王宾客,虽未能如彭年记文所愿,像顾定芳一般遭到皇帝赏识,但亦凭仗医术在吴门颇有声誉,并改进了家庭的经济情况70。二人皆属儒而医的胜利规范71。跟着明中后期江南地域贸易的开展,对科举正途不抱期看、且离开传统耕读生活体例、在城市中凭仗一技之长谋生的文人越来越多。那些受过儒家根底教导的中下层文人活泼于教导、经商、刻书、医卜、文艺等范畴72,在加速通俗文化开展的同时,也遭到世风的浸染,逐步构成张扬自我个性的诉求。唐寅科场失意后,于居所筑桃花庵、梦墨亭等,并自拟为仙人:“桃花庵里桃花仙”“世上闲人地上仙”“世人多道我仙人”73。此举可视为如王宾客、顾从德、《圆峤书屋图》受画人等以遇仙典故或道教仙山为别名、斋号之先导。祝允明《梦墨亭记》记述唐寅于梦中得仙人赠墨后画艺猛进之事74,与数十年后彭年对王宾客从医履历的传奇化表述属统一脉络。那些与仙山同名的别名、书斋名,及关于小我梦仙、遇仙的论述,因能彰显自我传奇履历,遭到嘉靖以明天将来趋世俗化的文人的喜欢,也间接促进了以之为蓝本的如《玉田图》《圆峤书屋图》等别名图、书斋山川对仙山图像的借鉴。
吴门绘画的受寡,早期以吴门及周边地区的隐逸文人与致仕文官为主,在沈周次要活动的成化、正德年间,地区与人群皆大大扩展,嘉靖以来,新兴的殷商大贾及依靠城市贸易、文化活动谋生的文人加进此中。恰是遭到殷商阶层赞助的职业画家仇英,成为吴门绘画介进仙山题材绘画过程中的重要人物。文徵明主盟吴门艺坛多年,是绘画兴趣的建立者与引领者,在他之后的画家则不免受造于差别类型赏识者艺术品尝的裹挟。陆治在弃巾后,于收硎山中辟园治圃,兼以画艺为生;文伯仁曾游历南北两京等地谋求开展时机。在书画商品化的海潮中,陆、文等人与职业画家的边界日益模糊。16世纪吴门绘画对仙山图像的借鉴与转化,既缘于社会情况改变而来的受世人群的改动,也是文人画家在渐趋职业化过程中积极迎合顾主兴趣的成果。
结语
吴门画家对仙山题材绘画的兴致约始自嘉靖期间,16世纪40年代后对仙山画题的介进闪现普及、继续且不竭深进的形态。除仇英外,活泼于16世纪下半叶的陆治、文伯仁、文嘉等,亦多有与仙山画题相关的做品传世。通过在具有吴门特色的书斋山川、别名图、实景山川、纪游图,以及其他表达隐居生活旨趣的绘画中融进仙山图像或借鉴仙山图式,吴门绘画在开辟本身表示力、扩展宽大性的同时,也为“仙山”那一古老画题的开展注进活力。
以文人隐逸兴趣为主导的吴门绘画,之所以介进以往深受贵族兴趣影响的仙山题材绘画,与此时社会文化情况及受寡的改变息息相关。跟着嘉靖以来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开展,消费才能极强的殷商大贾及离开了传统耕读形式、凭仗身手谋生的文人成为江南城市中文化消费与消费的新兴力量。仙山图因其传统上与贵族、宫廷兴趣的密切联络,形式上契合城市生活中逃逐豪华、享乐、卖弄的风气,内容上可以称心功利性的仙人崇奉与自我夸耀的心理需求,从而备受新贵阶层的喜爱。仇英是吴门绘画介进仙山题材绘画过程中的重要人物;文徵明之后的吴门画家,在书画商品化的海潮中,绘画理论上纷繁以顾主兴趣为导向,故对仙山画题多有涉足。那些出自吴门画家之手、借鉴并合成前代仙山图像的绘画,既是浮华世风下的产品,又加深了世人关于世俗享乐生活的期看,与道教文本中与尘世隔断、为求道者所憧憬的超越之地的仙山意象看似接近,实则又相往甚远,反映了明中后期士庶道教崇奉的形态。
正文
1 巫鸿:《玉骨冰心:中国艺术中的仙山概念和形象》,《时空中的美术:巫鸿中国美术史文编二集》,梅枚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版,第133—157页。
2 据载,唐李思训“其画山川树石……云霞缥缈,时睹仙人之事”(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九,于安澜编:《画史丛书》第1册,上海人民美术出书社1963年版,第110页),或为仙山题材绘画开展过程中的关键人物。
3 2018年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的“何处是蓬莱:仙山图特展”展出的做品中,出自16世纪吴门画家之手者占明代做品的二分之一(许文美主编:《何处是蓬莱:仙山图特展》,台北故宫博物院2018年版)。
4 《明陆治做品展览图录》,台北故宫博物院1992年版,第75页。
5 陈昱全:《天涯见蓬莱——陆治的〈仙山玉洞图〉》,《故宫文物月刊》2018年第11期。
6 Fang⁃mei Chou, The Life and Art of Wen Boren (1502-1575), PhD Dissertation, New York University, 1997, pp. 140-149.
7 16 19 林圣智:《游历仙岛——文伯仁〈方壶图〉的图像源流》,《故宫文物月刊》2018年第8期。
8 李丰楙:《游看洞天:故宫名画与明人游道》,吕船、崔光海主编:《2019年第一届洞天福地研究与庇护国际研讨会论文集》,科学出书社2021年版,第114—126页。
9 张丑撰,徐德明校点:《清河书画舫》,上海古籍出书社2011年版,第582—585页。
10 “余初收蓄启南《仙山楼阁》袖卷,人多致疑焉。”(《清河书画舫》,第556页)
11 经《式古堂书画汇考》《江村销夏录》等著录的文徵明《仙山图》,因文嘉于题跋中所言绘造年份与受画人王宠、卷后《仙山赋》书写者祝允明生卒年相龃龉,已被证明系伪做(陈麦青:《祝允明年谱》,复旦大学出书社1996年版,第30—31页)。戴立强沿袭此看点(戴立强:《祝允明书法做品辨伪九例》,《辽宁省博物馆学术论文集第三辑(1999—2008)》,辽海出书社2009年版,第1469—1470页)。
12 张丑《实迹日录》:“文、仇协做《仙山楼阁》,徵仲主树石平远,实父主界画人物,精巧之极。”(《清河书画舫》,第750页)
13 此做曾被思疑是后人仿做,但目前学界多必定其为仇英做品(刘芳如:《本尊与分身——从几组做品探析仇英的绘画风气》,《明四各人特展:仇英》,台北故宫博物院2014年版,第303—305页)。
14 文嘉生卒年,拜见周道振、张月尊:《文徵明年谱》,百家出书社1998年版,第113页。
15 拜见石守谦对台北故宫博物院躲《燕山春色图》轴的阐发(石守谦:《嘉靖新政与文徵明画风之改变》,《风气与世变:中国绘画十论》,北京大学出书社2008年版,第275—280页)。
17 拜见刘芳如主编:《华夏艺术中的天然看:唐奖故宫文物选萃特展》,台北故宫博物院2016年版,第184页。
18 石守谦:《山喊谷应:中国山川画和看寡的汗青》,(台湾)石头出书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版,第191—194页。
20 何三畏《顾御医东川公传》:“顾定芳,字世安,号东川……至故相夏文愍公走书京师,延而致之幕下。会世宗皇帝雅重医学……召拜御医……时赐金绮,进修职郎,而公渐贵要矣。”(《云间志略》卷逐个,《四库禁毁书丛刊·史部》第8册,北京出书社2000年版,第386页)
21 徐钢城:《明代上海顾从德刻书述略》,《收躲家》2015年第5期。
22 Wai⁃kam Ho, Sherman E. Lee, Laurence Sickman, Marc F. Wilson, Eight Dynasties of Chinese Painting: The Collections of the Nelson Gallery⁃Atkins Museum, Kansas City, and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Cleveland: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1980, pp. 231-233.
23 皇甫汸《王隐君传》:“君名宾客,字国光,别名玉田……乃从师学儒,覃究经义……遂好古方书,隐于溃川之上……由是医术益精。”[《皇甫司勋集》卷五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75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838页]。
24 “于是游放山泽,精心访道。遇异人……因探怀中书与之,并脉诀心法,指授千言乃别往……昔洛阳羊雍伯……神授之石使种,得璧五双。天子异焉,位为医生,而表其地曰玉田。矧王君良于医……其将有实玉田者至。”(张照等:《石渠宝笈》卷六,《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24册,第189—190页)《玉田图》后彭年记文已佚,故据《石渠宝笈》录。
25 陈正宏:《沈周年谱》,复旦大学出书社1993年版,第255—257页。
26 石珤《题沈石田游张公洞诗画》:“宛见石笋俱峥嵘,层峦绝巘触遐思。”(《熊峰集》卷八,《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59册,第634页)
27 袁袠《游张公善卷洞记》:“明日休承图之而余为之记。”(《衡藩重刻胥台先生集》卷一五,《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86册,齐鲁书社1997年版,第594页)
28 陆治:《仙山玉洞图》,150×80cm,绢本设色,台北故宫博物院躲。
29 沈周《游张公洞(并引)》:“乃下山,议宿道士张碧溪林馆,规以明日补其未足之游。”(汤志波点校:《沈周集》,浙江人民美术出书社2013年版,第755页)都穆《张公洞》:“斯须雨霁,道士随予南行……抵张公洞。”[《游名山记》卷三,《丛书集成新编》第90册,(台湾)新文丰出书公司1985年版,第311页]
30 沈周:《游张公洞(并引)》,《沈周集》,第757页。
31 沈周《游张公洞(并引)》:“门侧置片石,楸纹纵横,云为仙枰,疑功德者设之。”(《沈周集》,第755页)
32 都穆《张公洞》:“询道士洞之得名,云:‘唐仙人张果得道之所。’……则出名洞始于道陵,不以果也。”(《游名山记》卷三,《丛书集成新编》第90册,第311—312页)
33 王世贞《游张公洞记》:“傍有所谓床及丹灶、盐廪者……即所谓仙人田也……张公者,故汉张道陵,或曰张果,非也……余向所睹石床、丹灶、盐米廪及棋局者,似乎貌之耳。乌言仙迹哉,乌言仙迹哉!”(《弇州四部稿》卷七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80册,第227页)
34 沈周《游张公洞(并引)》:“乳流万株,色如染靛。”(《沈周集》,第756页)
35 “会仙岩,在县东南三十五里张公洞侧百余步……绍圣间有老姥见二叟倚石,回睨已遁,故名。”(史能之纂修:《(咸淳)重修毗陵志》卷一五,《续修四库全书》第699册,上海古籍出书社2002年版,第139页)
36 都穆《张公洞》:“又东南数百步,至会仙岩……道士言:‘昔有人见二叟倚石,遁形而进,因以名。’”(《游名山记》卷三,《丛书集成新编》第90册,第312页)
37 明中后期曾开展出看张公洞后所谓“仙蜕”者等仙人遗迹的游览道路(王穉登:《张公洞看仙蜕记》,《王百谷集》,《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175册,第148—149页)。
38 “刘商……复往义兴张公洞。当春之时,爱罨画溪之景。”(沈汾:《续仙传》卷中,《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059册,第600页)
39 苏轼《次韵蒋颖叔》:“琼林花草闻前语,罨画溪山指后期。”(王文诰辑注,孔凡礼点校:《苏轼诗集》,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266页)
40 沈周《游张公洞(并引)》:“于是理船载酒,从洑溪而南,历罨画溪。”(《沈周集》,第754页)
41 沈周:《泛罨画溪》,《沈周集》,第753页;王鏊:《荆溪杂兴·罨画溪》,吴建华点校:《王鏊集》,上海古籍出书社2013年版,第106页。
42 此诗收录于《和州诗集》,名《张公洞》(文嘉:《和州诗集》,《文氏五家集》卷九,《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82册,第531页)。
43 “项山人元淇,字子瞻,号少岳……元汴其季弟也。此帧……中画亭舍,环树桃林。尝见子京有‘桃花源里人家’一印,其地即项氏栖隐之所。松下写山人……知即为少岳写照也。”(《桃村草堂图》徐宗浩题跋)
44 高士奇撰,邵彦校点:《江村销夏录(江村书画目附)》,辽宁教导出书社2000年版,第165页。
45 回有光《送昆山县令墨侯序》:“富家豪民,兼百室之产,役财骄溢;妇女、财宝、甲第、田园、音乐,拟于贵爵。故世以江南为富。”(回有光著,周本淳校点:《震川先生集》,上海古籍出书社1981年版,第254页)
46 52 53 54 73 周道振、张月尊辑校:《唐寅集》,上海古籍出书社2013年版,第26页,第2—5页,第32、48、60页,第51页,第21、85、79页。
47 苟波:《从明清文学做品看道教仙境看念世俗化》,《宗教学研究》2006年第2期。
48 张瀚撰,盛冬铃点校:《松窗梦语》,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39页。
49 回有光著,周本淳校点:《震川先生集》,第254页。
50 55 王家范:《明清江南史丛稿》,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版,第25—45页,第46—62页。
51 巫仁恕:《品尝豪华:晚明的消费社会与士医生》,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24页。
56 “今世书画有七厄焉……啖名俗子,功德估客,挥金争买,无复泾渭……射利大驵,贵贱懋迁,才有赢息,即转俗手。”(谢肇淛:《五杂组》,上海书店出书社2009年版,第137页)
57 “项氏所躲……其人累世富厚,不吝重赀以购,故江南故家宝躲皆进其手。”(《五杂组》,第138页)
58 李军:《仇英与他的赞助人》,《佣书读画录》,中国美术学院出书社2018年版,第141—154页。
59 张丑《实迹日录》:“仇实父画项荩臣(讳忠)《贤劳图》,前后凡十三段,全法宋名家。惜其仅画一人一家之事,故不为世所知。其品实出《中兴瑞应图》上,人物山川、旗号军容,种种臻妙。”(《清河书画舫》,第675页)
60 “然当此末世,孰无好胜之心。人人求胜,渐以成俗矣。”(何良俊:《四友斋丛说》,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14页)
61 关于何良俊的自炫心态,拜见翟勇:《何良俊研究》,上海大学2011年博士学位论文。
62 “文五峰(德承)在金台客舍为余做仙山图,余每日携酒造之。看其着笔是大设色,学赵千里者。其山谷之幽深,楼阁之严格……精工之极,凡两月始迄工。”(《四友斋丛说》,第268—269页)
63 何良俊《先府君讷轩先生行状》:“府君视丰美田产,多买僮仆,岁时督课耕种……由是收息渐广,十倍于前。”(《何翰林集》卷二四,《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142册,第193页)
64 何良俊《与五山兄长书》:“田租几及千四……又有荡银及灰场之利。”(《何翰林集》卷二一,《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142册,第171页)
65 胡海英:《何良俊躲书、钞书与刻书考》,《古典文献研究》第15辑,凤凰出书社2012年版。
66 杨正泰:《顾从礼与上海城墙》,《复旦学报》2001年第1期。
67 王辉:《顾从礼与青浦县衙》,《城市遗踪·上海市汗青博物馆集刊》第1期,上海书画出书社2009年版。
68 “吾松素称奢淫黠傲之俗,已无还淳挽朴之机。兼之嘉隆以来,豪门贵室,导奢导淫,博带儒冠,长奸长傲。”(范濂:《云间据目抄》卷二,民国十七年(1928)奉贤褚氏重刊铅印本,第1页)
69 何三畏《顾御医东川公传》:“既游邑庠,随应例游太学。”(《云间志略》卷逐个,《四库禁毁书丛刊·史部》第8册,第386页)
70 皇甫汸《王隐君传》:“被褐为衣,含菽为食,栖趾环堵中……里中长老贵人益为曹丘,而君名浸淫上闻。县令而下宾待之,郡守而下士待之……筑室城西之隅,颇耽幽寂。”(《皇甫司勋集》卷五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75册,第838—839页)
71 陈宝良:《明代儒学生员与处所社会》,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2005年版,第326—330页。
72 徐永斌:《明清江南文士治生研究》,中华书局2019年版。
74 薛维源点校:《祝允明集》,上海古籍出书社2016年版,第460—461页。
*文中配图均由做者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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