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民法院贯彻无功推定原则的实证阐发
人民法院处于刑事诉讼的关键环节，也是提防冤假错案最重要的关隘。在刑事审讯工做中，宣告无功案件的及时发现和准确裁判，关于提防冤假错案有重要意义。本陈述颠末对2008-2012年全法律王法公法院宣告无功案件的审理情状停止阐发[1]，从实证视角阐发了宣告无功案件的发现和审讯法例，总结人民法院贯彻、运用功刑法定、无功推定、疑功从无等原则的体味，提出完美审理无功案件工做机造的定见，尽更大勤奋发扬提防和纠正冤假错案的感化。
一、人民法院审理宣告无功案件的特征阐发
1.无功判决率总体较低，宣告无功案件呈下降趋向。2008-2012年，全法律王法公法院共判处各类刑事案件被告人5239739人，此中宣告无功5196人，无功判决率0.10%。2012年人民法院共宣告无功727人，比2008年下降47.05%，五年来年均下降14.70%，此中公诉案件宣告无功人数年均下降15.26%，自诉案件年均下降14.17%。
图：2008-2012年人民法院宣告无功人数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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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008-2012年人民法院无功判决率走势
2.公诉和自诉案件无功人数相当，公诉案件无功判决率明显低于自诉案件。从宣告无功案件的来源看，由公诉机关向法院提告状讼的公诉案件宣告无功人数为2562人，占宣告无功人数的49.31%；由被害人或其法定代办署理人、近亲属间接向法院提告状讼的自诉案件宣告无功人数为2634人，占宣告无功人数的50.69%。
公诉案件无功判决率为0.05%，自诉案件无功判决率为5.59%，自诉案件无功判决率是公诉案件的111.8倍。次要原因在于：相关于公诉案件，自诉案件当事人在取证方面存在必然困难；法院对某些公诉案件与自诉案件的判决原则略有差别，出格是对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略微刑事案件等具有公诉与自诉穿插性量的案件，有的法院在定功量刑上掌握的原则纷歧样。
3.无功判决的地域散布不平衡，呈中西部地域高、东部地域低的态势。中西部地域宣告无功人数较多，如云南、新疆两地占到全国的30%摆布。宣告无功人数较多的地域，其无功判决率也响应较高，如云南、新疆两地的无功宣告率别离为0.65%和0.63%，高于全国均匀程度0.5个百分点，次要原因是那些地域的自诉案件较多，而自诉案件的无功判决率相对较高。
表：人民法院宣告无功的地域散布情状
宣告无功人数前十地域
无功判决率前十地域
云南
1134
云南
0.65%
新疆
513
新疆
0.63%
山西
374
青海
0.37%
安徽
339
宁夏
0.31%
湖南
284
山西
0.29%
广东
219
甜肃
0.26%
吉林
196
安徽
0.24%
甜肃
193
内蒙古
0.22%
内蒙古
172
吉林
0.21%
辽宁
167
湖南
0.13%
4.宣告无功案件类型相对集中。总体来看，宣告无功案件涉及的案件类型较多，共涉及135个功名，占到全数功名的30%摆布，但相对集中于进犯公民人身权力民主权力和贪污行贿案件。宣告无功案件次要集中在民间邻里纠纷引发的有意损害案件，占到无功案件的55.35%，其次是重婚和贪污案件，别离占到3.68%和3.10%。有意损害、重婚案件中自诉案件占大都。公诉案件涉及类型比力集中的案件是贪污受贿型案件，大多因取证困难而存疑宣告无功。贪污行贿型立功、财富型立功案件因证据不敷宣告无功，次要原因是贫乏物证、书证等实物证据，而言词证据之间又彼此矛盾，无法构成完全的证据链条而无法定功。
宣告无功人数
前十的功名
无功判决率
前十的功名
有意损害功
2876
暴力干预婚姻自在功
26.32%
重婚功
191
离间功
15.65%
贪污功
161
凌虐功
15.64%
偷盗功
147
施行判决、裁定滥用权柄功
12.50%
诈骗功
119
欺侮功
12.25%
侵吞功
112
侵吞功
6.94%
强奸功
95
放弃功
4.28%
合同诈骗功
93
重婚功
3.98%
交通闯祸功
83
民事、行政枉法裁判功
3.45%
夺劫功
76
遁藏逃缴欠税功
2.07%
5.存疑无功案件与确定无功案件的比例相当。从宣告无功的成因看，因为控方证据不敷不克不及认定被告人有功而宣告无功的占49.79%。根据法令规定不认为是立功或不负刑事责任而宣告无功的占50.21%。根据部门法院的查询拜访成果，不构成立功的被告人中，根据法令规定认定被告人无功的约占60%，因情节显著略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立功的约占30%，因合理防御的约占8%，因告急避险、立功嫌疑报酬神经病人或不满16周岁的约占2%。
6.无功案件的抗诉率、发还重审率、进进再审率较高。部门法院的查询拜访成果展现，一审宣告无功的案件中，50%-70%的案件颠末抗诉停止了二审。根据吉林法院的查询拜访，公诉案件宣告无功后抗诉率到达45%。法院判决宣告无功后，10%以上的公诉案件因新证据等原因被公诉机关从头提起公诉。无功案件的发还重审率和进进再审率明显高于通俗刑事案件。河南李怀亮有意杀人案中，二审审理过程中曾3次发还重审，最初一次发还重审历经6年才最末因证据不敷宣告被告人无功。吉林胡忠元强奸案共履历了4次再审，历经30年最末以情节显著略微危害不大而判决被告人无功。从宣告无功适用的审讯法式看，再审改判无功的比例相对较高。根据河南法院的查询拜访成果，一审宣告无功的占无功案件的48%，二审改判无功的占16%，再审改判无功的占36%，再审改判无功的比例高既反映出法院通过审讯监视法式纠错力度加大，也表白一审根底感化和二审把关感化尚未足够发扬。
7.撤诉案件比例较高。查询拜访发现，很多应以无功判决了案的案件，大都以公诉机关撤诉、免于刑事惩罚、判处缓刑或者以在押时间折抵刑期立即释放等形式停止替代。2008-2012年，全法律王法公法院一审审结的公诉案件中公诉机关撤诉的占0.94%，一审自诉案件中当事人撤诉的占46.15%。公诉机关撤回告状的原因有良多，常见的情状是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立功的证据不敷而在法院宣判前撤诉。别的，大都法院在认为应当宣告被告人无功时会定见公诉机关撤诉。根据无功案件较多的新疆法院的查询拜访成果，法院对近30%的公诉案件曾定见查察机关撤诉，查察机关对近25%公诉案件定见延期审理以便填补证据。
二、人民法院宣告无功案件的原因阐发
根据法令规定，人民法院做出无功判决的情状有两类，一是确定无功，即根据法令规定认定被告人无功；二是因证据不敷、指控立功不克不及成立而宣告无功。
1、法定无功的因素阐发。此类无功案件中法院和查察院对事实无争议但对行为的功与非功存在熟悉上的不合，在与职务有关的立功、民刑交错案件中较为常见。详细表示在指控的详细立功构成要件欠缺，如被告人达不到刑事责任年龄或不具有刑事责任才能，被告人不具备特殊立功的特定主体身份，或者被告人主看上不具备法定的立功有意或立功目标，损害的客体不确定，被告人的行为和危害成果之间不存在刑法意义上的因果关系，被告人的行为成果达不到法令要求的立功数额或情节原则等。此外，影响因素还表示为被告人的行为系合理防御、告急避险、施行职务等合法行为，行为情节显著略微，或者行为已过逃诉时效。关于此类“非功”案件，人民法院根据查实的案件事实，严厉根据刑法的有关详细规定做出无功裁判。
2、因证据不敷招致宣告无功的次要原因。一是关键证据获得法式违法或者有严重瑕疵。次要表示为被告生齿供获得法式违法，辨认法式不合法，现场勘查笔录、提取笔录、辨认笔录等无侦查人员或见证人签字或盖印、司法判定存在问题等，招致相关证据不克不及做为定案根据，全案证据不敷而宣告无功。刑讯逼供是证据不敷无功案件被告人的常见辩白理由，也是招致错案发作的重要原因，如河南赵做海案。别的，判定方面存在的问题比力凸起，问题次要表示在判定根据的素材不完全或错误、检材来源不清、差别的判定结论之间存在矛盾、判定定见错误等方面，如湖南姜天然案。二是定功证据达不到确实、足够的证明原则。因为案件欠缺客看性证据,间接证据仅有被告人供述且无其他证据彼此印证，或者证据与案件待证事实之间欠缺联系关系性，或者证据之间存在矛盾无法肃清合理思疑等情状，如无法肃清第三人做案可能、无法确定被害人身份及被害人的灭亡时间如吉林李殿贤夺劫案，综合全案达不到事实清晰、证据确实足够的证明原则，证据之间形不成完全的证据链而不克不及定案。三是呈现新事实、新证据而招致定功欠缺根据。新事实次要表现在命案原判认定被害人呈现如湖北佘祥林案，案件实在做案人呈现如云南杜培武案，公诉机关指控或原生效裁判所根据的民事、行政裁判或其他法令文件被撤销等方面；新证据次要表示在言词证据频频、判定定见发作改变、呈现足以推翻指控事实的新证据等方面。
三、人民法院审理宣告无功案件所面对的困难
理论中，大都无功案件的审理困难其实不在于案件自己，而在于一些案外因素。一些宣告无功案件之所以成为难以处置的“非一般案件”，其底子原因是疑功从无原则和无功推定理念尚未得到安稳树立和全面贯彻。而现实的原因是法院在审理宣告无功案件时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起首是来自法院外部的压力。一是来自被害一方的压力。案件宣告无功起首会遭到被害人家属的不睬解，招致被害人方上访闹访事务频发。二是来自侦查和公诉机关的压力。案件宣告无功现实上是对侦查、公诉机关前期侦查、告状工做的一种造约，但迫于部分内部查核、责任追查等方面的压力，侦查、公诉机关往往对法院宣告无功持反对立场。别的，在证据原则方面，侦查、公诉机关与法院在证据认定原则上存在必然不合，因而，很多案件在法院宣告无功后，公诉机关会对峙认为已经到达定功的证据原则，从而行使抗诉权。三是来自处所党政机关的压力。关于一些案件，处所政府出于社会不变等方面考虑，会主张靠重刑来保一方安然，假设法院在没有得到党委政府的撑持下对峙宣告无功，可能会遭到冲击不力、影响社会不变的责难。关于经纪委查处后移交的职务立功案件，假设经审讯后法院认为不构成立功，经协调纪委不附和无功定见的，法院往往存在畏难情感，不敢斗胆宣告无功。四是来自社会言论的压力。公众对无功判决的承认度其实不高。目前我国关于言论监视欠缺需要的规造，使得别有专心之人操纵言论停止歹意炒做，误导公家，干涉法院审讯，呈现“言论审讯”现象。五是迫于无法。关于刑事案件而言，在人民法院做出判决之前，刑事被告人一般已被相关机关羁押多时，为制止呈现启动国度补偿法式等情状，人民法院经常不容易、未便、不敢宣告无功。
其次是来自法院内部的压力。关于存疑无功的判决，法院、法官承担的更大压力是纵容立功的后果。存疑宣告无功的案件，被告人在法令上无功，但很有可能现实上有功却未受刑事惩罚。因为存疑宣告无功存在纵容立功的风险，在法院内部相关机造尚不健全的前提下，关于一些案件法官可能会迫于压力不肯、不敢对峙原则，抉择“疑功从轻”以躲避纵容立功、冲击不力的责任。理论中，还存在上下级法院之间对疑难、复杂案件存在彼此推诿责任的问题。关于一些案件，一审法院迫于当事人、查察机关等各方面的压力，做出有功判决将矛盾上交，而二审法院担忧当事人上访、社会言论压力，不敢随便改判无功，招致案件频频发还、被告人被超期羁押。而再审法院因担忧媒体炒做、国度补偿、原刑事审讯部分不称心等原因而不肯宣告无功，将案件发还重审，招致个别案件屡次发还、久挈未定。当然，2012年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施行后，此类现象将会削减，或许会通过其他形式表示。
四、加强和改进无功案件审理的定见
一要强化理念。无功推定、疑功从无、人权保障等司法理念的树立是一个困难盘曲的过程。各级法院要进一步加强对刑事审讯法官的司法理念教导，实在强化疑功从无、无功推定和证据裁判意识，勇于担任，勇于宣判。二要严厉施行法定证明原则。贯彻落实好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严厉施行《关于打点刑事案件肃清不法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等规定，依法、全面、客看地搜集、审查、揣度证据，实在进步刑事案件审讯量量。三要严守法式审限，不得久挈未定。进一步理顺法院宣告无功案件的工做运行机造，安稳树立法式公允意识，严厉施行诉讼法式规定，确保无功案件的审理严厉、审慎，包管案件及时有效顺畅审结。四要加强沟通协调，强化监视造约。无功案件多系灵敏、疑难、复杂的案件，各级法院要加强公检法三机关之间的分工负责、互相共同、互相造约，人民法院要严把案件审讯的事实关、证据关、法令关和法式关，有效发扬审讯对侦查、告状的造约和引导感化，做到有功则判、无功放人，又要加强与公安、查察机关的沟通和协调，就案件的事实证据、处置体例等足够沟通，构成同一的执法标准，审慎、妥帖处置审讯中碰着的问题和不合。对审讯工做中发现的严重或者普及性问题，需要有关单元摘取办法的，应当适时提出司法定见。五要争取各方特殊是政法委撑持，做好善后工做。无功案件涉及到查察机关、公安机关能否认同、党委政府的社会稳控、对被害方的抚慰救助、国度补偿、错案责任追查等问题，事关多方面的利益。做好无功案件的后续工做意义严重，要足够依靠本地党委，积极争取政府撑持，积极摸索司法救助机造，完美涉诉信访末结轨制，包管宣告无功案件获得较好的法令效果和社会效果。六是及时陈述，恳求上级法院撑持。关于严重灵敏、审理压力较大的无功案件，应当积极向上级法院反映，争取上级法院撑持，确保无功案件可以依法公允审理。
[1]原则上陈述中利用全法律王法公法院的总体数据，但因为很多统计项目缺失，一些内容利用了部门地域的查询拜访数据。
做者：马剑，更高人民法院研究室
来源：法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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