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欧阳修
第一次晓得欧阳修的词,是听邓丽君的《人约黄昏后》。夜莺般委婉缠绵的声韵,让我听出了一种淡淡的忧伤和一种说不清的闲愁。“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晃眼的富贵,却总让人隐约感应一丝怅惘。“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好一幅轻巧灵动的画面,有恋人黄昏后相约,依偎着余温,是如何的暖暖动听?“本年元夜时,月与灯照旧。”怀旧是失落的前兆,怅望扎眼的灯光,却想到光景无殊,人事全异——“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一幅多恋人如泣如诉的画面又隐约浮现面前。是谁如斯柔肠百转做了如许一首词?此人想必心中充满了数不尽的情思。
一查,才知,本来此人是欧阳修。
那时候的我,不晓得他是“唐宋八各人”之一的大文豪,不晓得他是三苏父子、曾巩、王安石的教师,不晓得他是编过《新唐书》、《新五代史》的史学家,不晓得他是官至兵部尚书的政治家;当然,也不晓得他有什么刚毅的文人风骨,什么“与民同乐”的动听事迹——仅仅就凭那一首词,我无从领会一个千百年前的诗人,只从此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多情、风流又倜傥的文人形象。
后来又读到他的“天井深深深几许”,三个深,更深深地安稳了我给欧阳修的画像,以致于近来听教师讲到欧阳修竟是“瘦小苍白、唇不包齿”时,我几乎不敢相信。当然,那也又一次告诉我,边幅是天然的手刺,由不得小我爱好,但文字却是人的第二张脸,能够塑造一个完全纷歧样的自我。
有时,文学中的形象以至比实在的边幅更让人铭肌镂骨,就仿佛“浪漫骑士”王小波,若是仅是读到他浪漫激情的文字,谁又能想到一个黑脸大汉呢?活在文学中的人,总比现实中的自我,多出几分大雅和味道。
不外,一小我总要有多面才更有意思。
若是人的一生只被他人或汗青记下一种几十年如一日的脸色,岂不是太枯燥了些?自在地活出多面,斗胆地表示多面,才气活出生命的味道。欧公就是如许的人。在庐陵,他“醒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与民同乐,在天然山川中丝毫不加润色,活出了一位文章太守的纯实憨厚;在晏殊家,来宾们赏雪赋诗,欧阳修却偏要扫晏殊的兴头,在筵席上赋诗说:“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委婉地攻讦那位富贵闲人只顾本身寻欢做乐,完全不想疆域上四十万兵士正禁受着严寒,那又活出了他秉爽快实、心怀苍生的一面;两次与外甥女、儿媳传出绯闻,又彰显了一生刚毅耿直的他无法和为难的一面……
耶鲁大学的学生老是把“自在和有趣”当做本身的人生原则。
什么是自在?什么又是有趣?也许像欧阳修如许实脾气,实风致,不羁地活出自我,就算做到了吧!。